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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谢淮谦垂眸, 捏了捏酸涩的鼻梁,脚塞进拖鞋里,这才站直身体。

他怀疑是他喝了酒后产生的幻想, 不然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下午六点多, 时遇礼突然约他喝酒。

往常他是不会去,时遇礼喜欢泡在酒吧、会所等一些热闹的环境里喝酒, 而他喜欢安静。

没结婚前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小酌, 结婚后他连酒都不喝了,天天往老城区跑,时遇礼约他十次十次都是跑空的。

而如今呢,好像什么事都没意思了。

他不联系她, 她永远也不会主动联系一下他。

哪怕他们只是协议上的夫妻……

可是, 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人心都是肉长,石头捂久了都会热, 更何况是人心。

可她好像是没心一样, 不管他做得再多都无济于事,她认定了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有所图才跟她结婚。

可他自始至终,图的,不都就只是她这个人。

……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江北区行驶着, 来往下班的车辆里多多少少都是赶着回家见老婆孩子的。

只有他无所事事,所以时遇礼一约他就去了,也不管那是不是他不喜欢的环境。

时曰会所的二楼包厢里。

时遇礼见他真来还诧异了一瞬, 站起来清了个场,提着酒瓶给他倒了杯酒。

“今天是吹哪门子的风把你给吹来我这了?”

谢淮谦不说话, 接过他的酒, 示意了一下,端起酒杯一口喝完。

时遇礼愣住, 细看他脸色,走过去揽住他肩膀拍了拍。

“这又是怎么了?”

谢淮谦没说话,扯下他的手丢在一边,坐在沙发上,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捏了捏鼻梁骨。

时遇礼抿了口酒,看着他这副模样挑了挑眉,调侃:“怎么像个怨夫一样?”

“还是江北跟陆家的项目让你头疼了?”

谢淮谦瞥了他一眼,提起酒杯一口喝完,灼烈的酒水进入到胃里,烧灼着五脏六腑。

他无所谓道:“陆家的项目还不值得我头疼。”

时遇礼觑着他,迟疑道:“上次你不是说有想结婚的对象,我听观洲园的朋友说你那边的别墅近段时间都在装修。

“怎么?人小姑娘不跟你结婚啊?”

“不结婚都还好了……”谢淮谦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结了婚跟没结婚一样,有什么意思?”

时遇礼刚喝下去的一口水硬生生被他呛出来,边咳边看向倒在沙发上有些颓废的人影,诧异出声:“你……结婚?”

谢淮谦偏头瞥他一眼,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他眼睛也疼了,从兜里摸出手机丢给他。

时遇礼接住,刚按亮屏幕就看见大大的结婚证照片,立马去看新娘,持证人是:楼晚。

楼晚?

怎么这么熟悉?

他转过目光去看照片,越看越熟悉。

片刻,脑海里灵光一闪,惊讶出声:“这不是你妹妹的那个好友吗?在老城区古街开店的那个?”

谢淮谦兀自按着脑袋,没回话。

时遇礼再看一眼照片,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和顾京墨已经算得上够了解他的,之前还信誓坦坦地说他不会在南城结婚来着,谁知道转头这才没多久的吧,他居然还真就把婚给结了。

“我他妈……真有你的。”时遇礼把手机丢还给他。

谢淮谦没说话,提起酒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着酒,乱哄哄的环境吵得他头疼,一天没怎么进食的胃更是痉挛到难以忍受。

这是怎么了?

往常饿个一天两天都没这么难受,这次怎么才饿一天就受不了了?

加之心脏莫名其妙地隐隐憋闷,他实在受不了,给乔一煜打了个电话,火速离开会所。

坐上车后,乔一煜问他要回去哪里。

他还能去哪里,哪里都不想去,让他自己看着办随后闭目往后一靠就窝进了椅背上。

等乔一煜说到了的时候,他捏了捏鼻梁骨戴上眼镜下车,抬眸一看才发现助理给他送回了观洲园兰山居。

他站了片刻,转身想走,哪知身后空荡荡的。

乔一煜早已经开着车撤离了,悄无声息的。

喝过酒,夏晚晴天的闷热密密麻麻围住他,本就不愉的心情越发烦躁,他脱掉外套挂在手上,走进大门。

谁成想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听到ai电子音,楼晚把百合酿虾滑放在餐桌上,看了眼今晚的菜。

一道京酱肉丝,考虑到他从北城来的,这道菜成了她开始做饭时的首选。

一道酸汤肥牛,因为看他上次吃得下番茄牛腩,所以她这次还是牛肉,只不过换了个做法。

一道清淡的白灼芦笋,一道糖醋里脊,最后就是刚刚端出来的百合酿虾滑。

摆在餐桌上还算是丰盛,楼晚擦了擦手,杵在原地踌躇片刻,从餐厅出去,站在游廊旁往玄关处看去。

谢淮谦抬眸,看着从厨房里出来的女人,游廊上的暖黄灯光照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俩人都没说话,整个别墅一时间安静下来,静到游廊里的锦鲤游动的水声都听得到。

片刻,谢淮谦往里走了一步,脚步有些飘。

楼晚原本都要转身进餐厅了,看见他脚步虚浮,紧接着闻到一丝浅浅的酒味儿。

她犹豫几秒,走上前想扶却又不好扶,只能开口问:“你喝酒了?”

“嗯。”谢淮谦冷冷应了一声,要直接上楼的脚步因为侧头一瞥看见餐桌上的丰盛晚餐而顿住。

他身上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冷漠,跟刚开始见他时一个姿态,楼晚要跟着往前的步子停住。

谢淮谦看着两秒,到底是抵不过胃里的痉挛,扭头看向身后,冷淡说:“你来做什么?”

楼晚被他淡漠的态度刺到,抿了抿唇,说:“这里也是我家。”

“……呵。”谢淮谦轻笑一声,点点头,转身往外,“对,这里是你家。”

楼晚看着他的身形,直言道:“谢先生,你在发酒疯吗?”

谢淮谦往外走的动作顿住,一瞬间里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

这二十八年来,他做下的出格的事再没有比最近这段时间多了,像是有个第二人格附身一般,处处都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闭了闭眼,他转身看她,镜片后的眼尾微微泛红。

“你到底来做什么?”

楼晚笔直地看向他,目光里带着道谢的真诚。

他偏开头不跟她对视。

楼晚看了会儿,抿了抿唇,说:“谢谢你把茶间遇店铺买下来,让我以后不用再跟德哥打交道。”

谢淮谦等了几秒没等到她的下文,没忍住转回头,抬了抬眼皮。

楼晚捏紧双手,微扬唇角,说:“我做了晚餐,你还没吃晚饭的吧,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她记得之前就是在这里,他想要跟她一起吃个晚饭,那种低声的姿态。

谢淮谦没回答,沉静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寂静,漫长的寂静弥漫开来。

楼晚受不住他的视线,眼睫垂了垂,有些踌躇地说:“要是吃了的话……”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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