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裴牧曜捏捏她的双颊,笑得无奈,“知道了,捡到球再回去。”
他站起身的刹那,余光忽而瞥见远处湖面荡起一阵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湖中探出来,但不过瞬时又消失不见踪迹。
裴牧曜心下一凛,长姐落水惨死的模样在脑中一闪而过,当即冷下了脸,“谁在水里。”
不多时,身着太监服饰的男子自水中钻出,三下五除二游了上来,毕恭毕敬地跪下,“三殿下。”
男子颈出落有道深浅不一的疤痕,细看下像是利刃划过留下的痕迹。
也正是因此,裴牧曜对他印象尤为深刻,他牵过两个小姑娘的手拽在身侧,“你在水中做什么。”
太监是柔嘉贵妃宫中的首领太监,他不慌不忙地说:“六殿下不小心将贵妃娘娘的簪子丢入湖中,那簪子是圣上御赐之物,娘娘回宫发现找不到后便命奴才过来找找。”
裴牧曜细细地打量着他,不语。
这时候正南方向传来阵阵脚步声,长宁宫的几位奴才匆匆赶来,看到裴牧曜跟前跪着的人影后步伐快了几分,在那人身侧跪下。
裴牧曜神色淡淡地瞥了眼依旧跪着的太监,命奴才去将徽澜的竹球拾回后牵着两个小姑娘往长宁宫的方向去。
被皇后叫去回话的泽川和祈安也赶了过来,瞧见自家主子另一手牵着位陌生的小姑娘,怔愣须臾后跟了上去。
“殿下?”
宋絮清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唤回了裴牧曜的思绪,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他不知宋絮清为何会想到来寻他庇护,但实际上她若不来,往后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依旧会帮她。
裴牧曜眸光沉沉,看得宋絮清还以为他是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殿下有话要问我?”
“没有。”裴牧曜敛去眸底的晦暗,抿了口茶水,“有事吗。”
宋絮清摇了摇头。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好好地坐着吃点心,对面的人眸光愈发复杂,复杂到有那么一瞬隐约瞧见他眼中冒出的杀意,冷得她浑身一颤。
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宋絮清起身道:“要是殿下没事,我想去顺道找季大家指点指点。”
不等裴牧曜开口,动作极快地福了福身推开门扉离去,好似身后有豺狼虎豹追赶。
匆匆下楼后宋絮清回眸看了眼,并未瞧见裴牧曜的身影后她才松了口气。
等候在楼下的采桃一瞧见自家小姐的身影立即迎了上去,左看看右看看,“小姐,你没事吧?”
宋絮清捏了捏她的手心,“没事,陪我去找一趟季大家。”
季大家的演出时间多在戌时,白天则是一整天都没有时间安排,若不是临时有事出门也多会在院舍钻研技艺。
此时见宋絮清过来,他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听闻她的来意后就进院舍内搬出了古筝。
宋絮清自幼时起所学的课业同京内世家贵女并无不同,虽不喜音律但也请来了先生教导,不过也正是因此这些年她琴音相比其他贵女而言,只能用不精二字来形容。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季大家身侧,听他慢条斯理地讲授着速学小技巧。
若此时宋絮清稍稍抬首,就会瞧见站在窗前的裴牧曜。
“派出的暗卫来报,如同宋姑娘所言,他们在韶州发现了李锦生活过的痕迹,只是这段时日他似乎遇到了点事情,在暗卫抵达韶州的半个月前去了江南一代,他的家当都还在韶州,据说不日后就会回来。”
祈安如实地禀报着暗卫所查到的消息,同时也惊讶于宋絮清所言竟然是真的。
只是他说完后,久久都没有听到主子的声音,思忖须臾又喊了声:“主子。”
楼下的季大家不知是说了些什么,隔得老远裴牧曜都能够听到宋絮清清脆的掌声。
他淡淡地收回眸,“知道了。”
祈安闻言怔愣片刻,“需要伺机将其绑回吗?”
“不用。”裴牧曜走到茶桌前坐下,“跟着就好。”
人虽找到了,但证据还不足。
若是此刻将李锦绑回,势必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祈安应声离去,与进门的泽川擦身而过。
泽川合拢门,“主子,宫内来了消息,午后宫内就会传消息到侯府和太傅府,命二位小姐于下月初十入国子监陪同公主完成课业。”
裴牧曜倚靠着椅背闭目眼神,“皇兄可有说什么。”
“太子殿下看到名单后并未作何表示,只是叮嘱公主往后要多多用功,不要再像以往那般贪玩。”泽川顿了顿,拧眉道:“主子,宫里还传来消息,皇上对您似乎有所安排。”
裴牧曜睁开眼,“怎么说。”
泽川垂头道:“皇上有意册封您,宣太子殿下午后入宫商讨此事。”
裴牧曜闻言神色淡淡地‘嗯’了声,又闭上眼眸。
寝院内的琴音顺着风悠悠扬扬地飘在空中,直到裴牧曜离去时琴音都未曾停下。
季大家的讲授不似他人那般故作高深,也不讲究曲高和寡,反倒是用通俗易懂的言语讲解,饶是宋絮清这个外行人都能够听得精精有味的。
直到炽烈的阳光透过树梢刺着后背,宋絮清才感觉到有些许的不适。
季大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停下拨动古筝的动作,抬眸望了眼天色,“午时日头毒晒得人不舒服,姑娘若是不着急,往后来寻我也行。”
宋絮清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时候确实不早了,起身和季大家道谢后便往外走。
采桃推开院舍门扉的刹那,差点儿撞上门外作势要敲门的画屏。
画屏是暖玉阁最为稳重的,此刻面上都带着点焦急,宋絮清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小姐,侯爷和夫人命您速速回府。”画屏气喘吁吁地说着,刻意压低声音道:“宫内来了消息,长宁宫首领太监宁保公公会在一刻钟后送到府上,马车已经在侧门等着。”
天音阁回到侯府,将将一刻钟的时间。
宋絮清听闻后也顾不上姿态,快步流星地往侧门的方向去,俩个丫鬟跟在她身后径直离去。
临近侯府街道时,宋絮清掀开帐幔撇了眼,并没有瞧见宫中的马匹,而是瞥见了以父亲宋祎为首的侯府众人,听闻马车辗过道路发出的吱哑声,本围在一起讨论的众人翘首望来。
看清马车上印着的侯府印记时,徐氏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马车将将停稳,宋絮清也等不及车夫取来杌凳,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跳了下来,对此众人也见怪不怪。
宋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前挪了小步,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宋絮清拎起裙摆小跑过去,撒娇般地挽住她的手,“祖母,您怎的也出来了。”
“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祖母怎么会不出来。”宋老夫人笑道,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给她擦去头上的碎汗。
宋絮清接过帕子自行擦拭着,眼眸对上婶婶李氏身后二房的众位妹妹们,对她们挑了挑眉。
三位妹妹中仅有宋思年的年岁和宋絮清相仿,其余两位妹妹年岁尚小,不过也是经常黏着她。
在宋絮清未落水前,姐妹三人也时常会来侯府陪她一同玩耍,后来二房也怕她们出事便将几人拘在家中,算起来也是姐妹几人也是有段时日未见。
宋思年嘴角微启之际,忽然听闻阵阵马蹄声顿时止住了嘴。
策马扬鞭而来的几人未及侯府门前便勒绳下马,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