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贴心的情人早就跟荆淮南勾搭在一起了,这件事能做成又怎么能少了他那一环呢?”
“可笑的是他的秘书还是个男的,堂堂荆泰执行总裁居然是个同性恋。”
荆郁笑得极其讽刺。
“我被整整关了半个月,那半个月……”只说到这里荆郁情绪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但不多。
他吞了吞喉结继续道:“那半个月的生不如死,怕是你做梦都想象不到,可我还是挺过来了。”所以他又与她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也好,这样好像他们终于能近一点了。
“其实说起来我跟她也没什么差别,被这样的父母强行带到这个世界,谁又想来了?”
“那你母亲呢?”江笙终于接话了。
母亲?世间多么美好的称谓。
“她?呵。”荆郁笑道:“事情结束三个月她还在国外享受她的美妙人生呢。”
荆郁看她不再问了,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道:“后来我被送到国外四年多,早就忘了之前的那些事,再之后我和她在南城重逢……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中间荆郁回忆了一遍两人的过往还有一些从他嘴里讲的她从不知道的事。
“我啊……”几许寂寥几许遗憾又带着几许满足。
“活了十多年就没有一个真心待我的,可我喜欢她,喜欢她身上的那股烟火气,喜欢她为了生活为了在乎的人的那点小心机小算计,喜欢她身上那股生机勃勃的韧劲,喜欢她看我笑对我好满心望着我的样子。”
“像一股永远不会退却的暖阳,热乎乎的被她拢着。”
“我以为我们就算不能走到最后,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狼狈收场,这样快,眨眼之间,什么都没了,她也没了。”
荆郁声音干涩垂下了眼眸。
“开始很难受,以为能挺过去,渐渐地,越来越难熬,见识过了能温暖人心的朝阳谁还想去触摸那些冷冰冰的孤寂和黑暗呢。”
“后来我甚至在想,哪怕她回头,只要她肯回头,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头也不回地跟着她的相好出国留学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做那个绿王八。”
故事到这里她以为就结束了,可是荆郁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道:“三年后,我还是没忍住又去了他们留学的学校,学校很大,是她理想中的大学,她成功了,我一个人游荡在她的学校想遇到她,又怕遇到她。”
“实在是太想太想她了,甚至为数不多的底线自尊在想她面前都不值一看。”
“可又怕遇到她,遇到她跟那个人在一起。”
“可最终皇天不负,我在她的宿舍门口还是听到了她的消息,原来他们早就走到了一起,远近闻名恩爱非常的一对让人称羡的情侣。”
江笙怎么不知道自己不仅出国留学还谈了一场人尽皆知的恋爱?
这是谁给她编织的人生?或者说又是谁抢夺了她本该拥有的人生?
荆郁说的话又有几分真?
陈年往事她不想再纠结, 说的再多做再多假设都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把有限的心力放在一些付出就有回报的事情上。
她知道七里河的项目是重启,但没想到早在十年前就是荆家的生意。
如果她没猜错,当年绑架的主谋应该是荆淮南, 结合之前她对荆家和荆泰发展史的研究还有打听来的消息, 除了他没再有人可以让荆家这么悄声果决地暗下处理完这件事。
可没想到十年后这门生意最后还是落到荆淮南手里了。
“最后主谋和帮凶后来都抓到了么?”
荆郁没有吭声。
抬起头跟她一起望着远处的皑皑白雪的猫耳山,好久才听他回了句:“抓不抓到有什么意义。”
江笙懂得,家丑不外扬,何况这场利益牵扯极为复杂, 不仅仅是荆家有人触碰了法律底线,但光是这点还根本不足为虑。荆柏安怕是最不想看到因为内部的争斗而让荆泰踏上那条物必先腐, 而后虫生的路吧。
所以那点微弱渺小的可怜的亲情血缘和是非观在荆柏安眼里在整个荆泰面前都根本不值一提。
怪不得荆雅南被流放国外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 可却能将白头山度假村的生意紧紧抓在手里,也是有人有意纵容维护。
那时候的荆郁谁都指望不上, 宋家没表态,那样不负责任的父母就更不用想了, 小小的年纪没有能力和实权也没有依仗就只能妥协。
如果换成如今的荆郁呢?
换成如今的荆郁七里河项目还是丢了,以前不知道这些秘辛旧事,她还能当做确实是因为意外荆郁没能抢回七里河项目,可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
江笙转过头,满眼带着一股想看穿一个人的审视复杂地看向他。
荆郁这种人怎么可能便宜他的仇人?
那么大的一个项目搁置十年, 已经是年幼的他能争取到的对双方最大的惩处, 他怎么可能心中不恨?十年后重启……又不算那么轻而易举地落入到了荆淮南手里……
很难不让人细思极恐。
七里河项目虽然也是以度假休闲为主体, 但不管其规模还是核心内容都比白头山度假村更多更大更广。前者主打休闲养老, 结合当地周边合村并镇政策不仅可以解决当地回迁户就业问题还可以降低度假区后期运营维护人工成本,一举多得。与白头山这种纯娱乐短线消费盈利模式不同, 七里河项目涵盖林间山区高端住宅区、别墅区、酒店、滑雪场、高尔夫球场、马场、普通商业住房、学校、医疗、交通等等。
堪称特级综合超级项目,怪不得千禧吃不下也没有那么多资金能维持运转, 最后只能不得不联合几家一起分这块肥肉。
这样一看,凭综合实力国内确实也只有荆泰为首的顶尖的那几家拥有政商背景实力非凡的巨型企业才能接住这块饼,听说远大在跟荆泰竞标中都败下阵来。
也难怪“孙子控”的荆柏安都能因为此事难得表现出一次强烈不满还发了大火。
可如果真的这么宠爱荆郁,在荆淮南做出这等事却也只是驱逐出集团?甚至还默许他保留了白头山的生意?
所以什么事都不能看表面,荆家果然从老到小都是利益至上,何况当事人之一刚才都亲自认证了。
所谓的寄予厚望的宠爱现在想想真是难免有些可笑。
“你都不问问我和那个女孩的故事么?”
“私人感情有什么好问的。”
荆郁刚刚被回忆温热过得心口彻底凉了下来。
可还是不死心。
“这段感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你是她,你会原谅我么?会再给我个机会重新开始么?”
江笙笑着说:“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该挫骨扬灰,荆总做的对,为什么还要想不开重新开始?”
荆郁敛下眼眸,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用力,“不怪她,怪我,怪我不够信任她,怪我……”怪他猜忌太深醒来太晚,眼瞎心盲被人蒙蔽,怪他在她被人欺辱忍受痛苦陷入绝望的时候不在她身边,怪他没能及时认出她将她越推越远。
可是这些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雪真的好大啊,密实地落在伞面上唰唰地声音像洒落的白糖沙沙地刮蹭着糖纸,伞面上也垒了一层,轻轻一晃就顺着伞面滑了下来,江笙接了一把,白地一点杂质都没有,她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