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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有爸爸妈妈在,离离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离离可以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旧年里听得耳朵起茧子的话,现在已经是那么可望不可及,听上一句都是奢侈。

后来他们在梦里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她渐渐看不见他们的脸,只能无力地等着,看着他们背身慢慢走远,消散不见。

她拼命想抓住周围的任何一点生机,任何一个可以留住他们的可能,直到所有的幻境崩塌,这个世界分崩离析,散成了漫天的碎片,飘向遥远的虚无中。

冰凉的触感滑过脸颊,沾湿一片被褥。

大梦一场,恍如隔世。

她缓缓睁开双眼,疲惫与要命的晕眩感散去大半,大概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居然累到撑不住睡着了。

她又梦到他们了,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在无数个思念的梦里。

艰难撑着身体做起来,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暗沉了,沈离猛然意识到不对劲,跑到桌前拿起手机一看——

19:24

往里翻了一堆消息,从中找到了带队老师的几条回复。

你到了吗?

我们已经在公交站了。

人呢?

在几条语音未接之后,老师只无奈发了句:大巴来接了,这一班得先走了,你还没到的话可以等下一班,安全到家了回个信息。

错过了吗?

沈离理了理还有点迷糊的脑子,翻出聊天界面,还有另一个人的信息轰炸。

到了发信息,我妈抓我来公交站接你。

时隔几小时没得到回信,对方又发了几条过来:?

看见了回个话。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一直到了十几分钟前,他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连着播了好几个语音通话过来,还有通讯录的号码也打了好几遍。

你在哪?

出什么事了?

回来了没?

沈离越往下翻,眼眶就一阵酸红。

他是在担心她吗?

他居然会关心她是否回家,不会又是柳姨指使的吧。

不过人家好歹询问了那么多遍,沈离马上就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好似专门守着手机似的,电话隔了几秒就被接起,电话那头声音沙哑:“沈离?”

“是我。”她声音很微弱,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感。

那边的语气才算松下了,像是安了心,耐心询问缘由:“你到了吗?”

“……”

沈离感觉心里有一块儿似乎被不轻不重揪了一下,揪得心痒,哑然半晌。

但他的语气还是很耐心,“怎么不说话?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的。”

“我睡过去了。”说起这个,沈离心里的失落感就越重,因为实在太累导致直接睡过去,做了个伤怀的梦,醒来之后,周围什么都没有,天色也将黑,她被留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落寞与空虚在一瞬间将她的思绪填满。

她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声音渐渐弱下去,“错过了大巴,现在还在酒店。”

“……”

那边无言了一会儿,随后是很轻的叹息,温和如清晨雨露般的声音传过来,“到晟铭附中前面的公交站台等我。”

电话挂断,没有一句废话。

沈离突然觉得内心某处刚醒过来的空凉处好似被填满,淡淡的忧伤也消失不见。

她快速整理好心情,给老师回复了不用担心,自己已经回去了的话,提着行李箱到前台退了房,因为超出了退房时间,还需要再另外补一些钱,这些按理来说,比赛结束后学校会补贴相关费用,但她个人情况超出的估计不会算在里面。

如约赶到公交站,这个时候还在等公交的人也零零散散,她找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双手紧紧抓着行李箱的拖杆。

等了半个大小时,直达的大巴来过了一趟,但沈离不知道陆长鹤什么时候回来,只是莫名地对他很信任,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和他的聊天框,默默关上,安下心来,眼睁睁地看着大巴载人远去。

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校服t恤,夜里凉风习习,刚开始几阵会很舒服,不过吹久了也偶尔瑟瑟心凉。

旁边等车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沈离不知道自己光看着送走了多少来来往往。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夜空的星星开始发亮,来的人越来越少,公交站旁的路灯越来越亮,夜晚的飞虫在灯光下飞舞。

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锁屏的数字慢慢递增,内心的煎熬愈发艰巨。

后来她想通了一件事——十几二十里的路,并不需要那么久。

“骗子。”

又骗她。

鼻头晕开一片红,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盈盈泪光闪烁,委屈与忿忿揉挤在一起,她握紧的双拳,指甲陷进肉里。

他又在捉弄她吗?

偏偏她还那么信任,像个呆头呆脑的大傻瓜。

想到这种可能,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哗往下掉,她笨拙地一遍遍拂臂抹去,浸湿的睫羽在灯光下微微颤抖,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喂。”

清冽的,如凉风般轻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眼前的光线被一抹高大身影挡去,细微的抽泣声止住,她红润着,泛着血丝的眼睛缓缓抬起来,朝上方望去。

他整个人逆着光,似从天而降。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野玫瑰

他里面穿了件白t, 外边搭着黑色的五分袖开衫和工装裤,耳边各挂了一只白色耳机,双手插进兜里, 垂眸凝视她的眼神泛着淡淡的柔和,淡到难以扑捉。

“等不到不会打电话问问我什么情况?光坐在这儿哭。”陆长鹤微微歪头,向她低下凑近,“你怎么这么好欺负?”

“……”沈离忙去把剩下的眼泪揉干净,吸吸鼻子,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也不回应, 扭过头去, 生起闷气。

陆长鹤被她可爱到, 嘴角泛起笑意伸手把一只耳机摘下握进手心,“沿路有一起车祸,现场很乱,后面的车都堵了,交警一直在疏通,耽误了很久我才另外绕了条远路过来,我都这么尽心尽力了, 你还舍得生气?”

他很耐心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怕是沈离见过的,最真诚的陆长鹤了。

那确实不怪他了。

沈离还是决定相信他, 默默又把脑袋扭了回来。

陆长鹤终究没忍住笑出声,“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把又聪明又蠢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的人。”

沈离登时朝他瞪过去,小眼神里满是怨怼。

“所以怎么睡过头了呢?”他漫不经心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 环臂而立。

在陆长鹤的印象里,沈离一直都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每天早上起来的时间都几乎没差。

所以因为睡过头而错过当时返回的大巴,确实能让人多想一层。

沈离垂下眼眸,沉沉叹息,“最近这段时间没有调和好休息,有点不舒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所谓的没有调和好休息,陆长鹤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你那么拼做什么?”所以正是这样,他才非常不解,“你想要什么,陆家又不是给不了你。”

放眼整个京圈商界,任何一家门户攀上了陆家都要少走四十年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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