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左思嘉回过头,风扰乱了头发,微笑道:“听风的声音。”她望着他的外貌,飞快地想,的确,一般来说,是会心动的。
他走进来,带着一身凉意。伊九伊被迫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里,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还回去吗?”
左思嘉打量着她,好久都不说话。
伊九伊满腔疑问,突然间,他俯下身抱她。那样宽阔的肩膀,那样的双臂,圈住她当然很简单。
她说:“怎么了?”
他松开她,站在她跟前,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没事。就是好想把你抱到腿上,给你剪指甲。”
“什么?”伊九伊忍不住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几秒后,她反应过来了,“你是说猫吧?像猫一样?给猫剪指甲?”
“嗯。”左思嘉转身,拎起外套,从里面取卡包,“我要去一下车上。还要去一趟便利店,买点洗漱的东西。”
“你的东西都有?”
“经常住酒店,连睡衣都会备着。”
他今天会留下来。
伊九伊心情有点好。她先洗了澡。回来的时候,左思嘉把买过东西的购物袋放在茶几上。伊九伊瞄了一眼,没有别的东西。
他洗了澡出来,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没有雷鸣,闪电倒是亮了好几次。左思嘉边擦头发边往外看。
伊九伊说:“你好像很喜欢猫呢。”
左思嘉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他走到伊九伊身边,蓦地低下头。她以为又要接吻,还想说好突然,可是,左思嘉只蹭了蹭她的脖子,又在她头顶也蹭了蹭。
他退开,跟她说:“猫示好是这样的。”
在房间里,石英钟的声音响过头了。伊九伊疑心自己是不是被传染,听觉突然变得好好。钟声吵闹,两颊也像烧着了,一下热起来。
左思嘉没察觉,回过头,看着外面下起来的雨。
晚上,他们躺在床上,又是聊天,没什么意思的琐事,他们谈到今天的天气,还有来之前的事情。时不时的,话语告终,两个人都沉默了。伊九伊想,今天是不是要结束了呢。左思嘉就又开口了。
他说:“九伊。”
“嗯?”
“你脚一直蹭到我,我快摔下去了。”
“啊。”伊九伊是真的没发觉,她原本就习惯一个人睡,整个人睡得有些歪了,“对不起。”
“没事。”让左思嘉困扰的其实不是摔下床,而是其他事。
他没有像上次睡觉一样靠过来,也没有抱住她。
都到这种时候了,每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不是吗?倏地,伊九伊说:“思嘉。”
“嗯?”
“你不想和我做吗?”
左思嘉安静了一阵,说:“你想做吗?”
“你不喜欢这件事?”
“没有,”他回答,“这种事要两边都全身心接受。我们也没在一起太久,时间还有很多——”
暖呼呼的被子里,她用脚轻轻贴住他的脚背。
左思嘉伸手想开夜灯,临时发现这里不是他家。但床头也有灯。黯淡的光里,他看着她问:“你想做吗?”
伊九伊也无所谓了,无所畏惧,没什么好在意,上次买的东西就在床头柜里:“会想亲热吧?在一起了的话。”
“是的,”他说着,不由自主地,又凑到她肩头蹭了蹭,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是的。”
夜灯微弱。他们坐在床上,看着对方的眼睛。刚才还说得那么直率,忽然间,好像被光揭开了真面目,一下又害羞起来。他说:“九伊。”两个人的额头几乎要贴到一起,只为令眼睛离得近些。
太近了,所以,视线的移动也变得很明显。她把目光从他眼睛里抽开,看了一眼他的嘴唇。即便不说话,念头也像从一颗心跳跃到另一颗心里似的,那么敏捷,那么灵活。先是亲吻,再是亲吻。她哧哧地笑起来,他也笑,羞涩的,期待的,感到幸福的。他们花很长的时间对视,端详着对方,就算什么都不做,却也沉甸甸的。
他吻了她的手腕,反复吻着。她低低地笑。好悦耳的笑声,脉搏也很动听。左思嘉想。
再接吻,手悄悄地,也像猫的尾巴一般,不自觉地摇曳起来,悄无声息地徘徊。
“等等……”亲吻的间隙中间,他好像这样说了。但她没有听。猝不及防,左思嘉只能把她推开,看着她的眼睛,蓦然说,“我没有经验。”
啊?伊九伊有点恍惚。是因为吻而缺氧了么?感觉晕晕乎乎的。
她想也不想就说:“没关系的。”
他看出来了,她相对还是有一些经验的。左思嘉忍不住笑,冷不防问了句:“我不如你愿的话,怎么办?我可能做不好。”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左思嘉这么说了,伊九伊也想着,也许不抱太大的期望更好,对他也更礼貌。
外面是滂沱大雨,雨声不绝于耳,却又无声无息地湮没。
手与视线也是雨,时而密密麻麻,时而游离不定。他倒不用教,该知道的都知道,再说了,男女不论,往往无师自通。很愉快,也新鲜。他太谦虚,也可能没见识过别人,的确没比较。
她有些投入,挪动手臂时,不小心砸中了他左侧的脸。
伊九伊甚至没闲暇道歉,可一抬头,就看到他左眼落下泪来。左思嘉捉着她的手腕,继续动作,右眼干燥如常,泪水从左眼里簌簌落下,因为是并非出自情绪的眼泪,所以,连本人都后知后觉。
直到注意她看自己的眼神,他才抬起手,抚摸脸颊,用手背把眼泪蹭掉。
泪腺不受控制,继续泪如雨下。他也不加理睬。
她望着他,全身幻觉刺痛不已。说是痛,又不痛,更多的还是热。
不好,不能这样。她在心里说,适合与热爱会混淆。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伊九伊开始害怕了。太愉快了,愉快得太连贯,没有空隙,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莫名有点怕,怕溺爱到不能自已,对像猫一样向自己示好的人。
假如说今晚一般般快乐, 那这一定是伊九伊诸多谎言中的一个。
说到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合拍。就像拼接的吊坠饰品,恰好能卡在一起。困意, 疲倦,什么都烟消云散。到后来, 她咬住下唇,想压低声音。他注意到,说:“咬我更好。”她试探着领情,也得到回报。
做完以后, 伊九伊趴在床上抽烟。左思嘉的左眼受了刺激,泪水流得停不下来。他好像习惯了, 根本不管, 拿出手机在看工作的邮件。她回过头,觉得实在很有趣。只有一边的眼睛落泪,他脸上的表情却很淡然。
她直起身,爬到他跟前,吻掉他的泪水。他按住她拿烟的手, 转而去亲她的嘴唇。
左思嘉拿了纸巾,边擦眼泪边起身,裹上衣服, 到露台外面去。
雨仍然在下, 不再那么激烈, 平稳多了, 依旧是倾盆大雨。左思嘉听着雨的声音, 左眼总算好些了。他侧身进来问:“肚子饿了吗?”
伊九伊趴在床上, 夹香烟的手伸出窗外,还在回过神, 于是不回答,只朝他软绵绵地笑。
左思嘉也笑了,走进来,坐到她身旁问:“口渴不渴?”
他从她家搜出一个苹果,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的,竟然没坏。左思嘉翻出伊九伊的用来打青瓜汁喝的料理机,做了果汁喝。他心情很好,甚至显得有点得意忘形,哼着歌忙碌。她想,看来,他的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