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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缓慢地把球的数字拨回,眼眸微挑,他淡淡的迎回周佑天的目光。

食指不自觉揪紧裙摆,翁星心跳得似乎又快了,她看着他,瘦了也高了,棱角分明一张脸,五官生得极好,骨相优越,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无死角。

这也是高一分班之后,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给个理由。”

“怎么?还是这是你的妞?”周佑天的耐心宣告告罄,一手扯过翁星的手,语气也恶劣至极。

“哼,”陈星烈低笑了声,扫了眼翁星,目光停留不足一秒,嗓音极低,淡道:“不熟。”

拉扯间手臂撞到男人的腕骨,生疼,翁星没忍住轻轻皱了皱眉。心口却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变得更为酸涩,如青梅汁丝丝浸透。

而周佑天怒极反笑,“玩我?”

“一个人就想来砸我场子?”他身旁小弟也一同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转球的动作停了,陈星烈扬了扬下颌,睨了他们一眼,懒散道:“看不惯你,这算不算理由?”

“……你!”张帆奇咬牙切齿,往前走了几步被人拉住。

周佑天抓住球杆垫地上,压抑住愤怒,“你在一中,我们管三中,井水不犯河水,要是看不惯,外面约一场,但是今天你一个人在这儿,讨不到好处。”

“别逼我,陈星烈。”他说着威胁的话,额头隐可见青筋。

“谁说他一个人?”舒朗一声插入,有一身形高挑的男人手持台球杆走进来。

他穿着深蓝色t恤,胸口印了个篮球明星,脸却长得很幼态,眼睛很大,双眼皮,发茬还有点没理顺。

一副乖巧小奶狗的样子,咧嘴笑着露出大白牙的模样很开朗。

“陆行之,你也在。”张帆奇冷冷开口,他记仇,去年上半期和他打过一架。

别看陆行之长得一副乐观开朗人畜无害的样子,打起架来是真狠,那次打架,他右腿骨被打断,手指也折了几根,闹到警局做笔录,他躺医院也躺了好几天。

最后私下和解,才没做伤情鉴定。

从那以后俩人就结了梁子,不对付。

“怎么半年多没见,张帆奇你还是死性不改啊。”陆行之盯着他抓章诗寻的手,半是嘲讽。

上次打架,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看不惯张帆奇路边拉人泡妞,欺负。

“两个人,也不够啊。”

张帆奇继续道:“天哥在,你们打不过的。”

陈星烈似乎听得烦了,转身在旁边桌上拿了罐啤酒,弯坐进沙发里,拧开拉环,仰头喝了口。

手肘撑着木桌,指骨轻轻转着拉环,锋利侧脸半陷入阴影里,散漫却冷淡。

“人都在外面等着呢。”陆行之笑着,上前一步,凑到周佑天耳边说了句话。

周佑天脸色变了下,最后看了眼翁星和章诗寻在的方向。

随后他瞪了眼张帆奇,冷道:“别他妈在外面给我找事。”

张帆奇额头出了丝丝冷汗,没敢再说话。

“说吧,怎么解决。”周佑天阴沉着脸,不甘却也没有办法。

陆行之把球杆在手里颠了颠,指了指台球桌,笑道:“简单啊,打一场。”

“和谁?”

“碰一碰,当然和我们烈哥。”陆行之转身窝旁边沙发上去,搭住陈星烈的肩。

“条件。”

球桌边缘灯光很暗,翁星缓和了情绪,看陈星烈的方向。

少年脊背宽阔清瘦,微躬着腰,牵起肌理弧度,他一手抓握着易拉罐,随着喝酒的动作,喉结滚动,脖颈一根银色项链反衬着微微光点,有点晃眼。

十指捏扁易拉罐,他的模样有些坏,淡道:“赢了,让她们走。”

周佑天:“那输了呢?”

“随你们提。”酒精滋啦滋啦地冒泡,最后易拉罐被丢入垃圾桶。

周佑天捏了个赌/博用的骰子,勾唇笑了笑:“好。”

“中九,还是?”

“斯诺克。”

“好啊。”周佑天似乎是被他的狂妄气笑了,挥手让服务员换了球。

而翁星和章诗寻以及周佑天身后那一群小弟都被留在旁边观战。

章诗寻才寻到机会拉翁星一起坐到旁边沙发上去,她握住她的手,眼影里的亮闪蹭掉了些,低头轻轻说了句抱歉。

“嗯。”轻应了声,翁星余光还是忍不住偷看同坐沙发另一侧的陈星烈。

快两年了,竟然只剩下陌生。

心脏蔓延过丝丝酸楚,章诗寻抓翁星的手,问:“他能赢吗?”

翁星摇头,她看向球桌上那些没有字号的各色圆球,“不知道。”

章诗寻为他捏了把汗,“斯诺克很难,他才只是高中生。”

而周佑天不一样,他是从职业学校退学回高中重读的,年龄上就比他们大了好几岁。

她在三中读书,走哪都听过周佑天的恶劣事迹,在校欺凌,在社会上也混得开,曾经真的砍伤过人,靠家里势力才平息,他属于亡命之徒那一款,经常浸淫在这种场所,对这些游戏规则应该很熟悉。

而翁星捏紧手心,看着已经像陌生人一样的陈星烈,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和他不熟。”

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读书。

她已经太久没有参与进他的生活,与他也太久没有过偶遇,而他大概讨厌自己。

今天能这样帮她,也是凭了小时候那丁点的竹马之情。

“不怕,我保护你。”章诗寻轻轻抱住她,声音很坚定。

而球摆好了桌,周佑天抽了柄球杆出来,站在四角观察了下,他挑眉看向陈星烈:“你先?”

陈星烈慢条斯理开了瓶新的啤酒,气泡滋在冰冷的铝皮壁上,沾在那修长的指节上,他也毫不在意,嗓音低而轻慢,“让你。”

说得轻飘飘的,似乎这只是一场不值得他投入丝毫精力的游戏。

周佑天咽下一口气,抽杆,“别后悔。”

张帆奇借势放话,“你们输定了。”

他身旁小弟也跟着喊:“我们天哥打桌球没输过谁,等着求饶吧你们!”

而周佑天弯腰,弓背趴成与桌面平行的一条线,出的第一杆,利落完美,一颗红球入洞,白球稳稳停在边缘。

那些狗腿子小弟立刻鼓掌,一场戏演得异常热闹。

陈星烈后撤躺靠进沙发里,身子半陷进去,浑身透着股倦意,懒懒的耷着眼皮,根本没看那球台一眼。

还有人在挑衅,“烈爷,赶紧认输了吧,小心我们天哥一杆清台。”

陆行之抛硬币无聊和他对骂,“要真清了我们佩服啊,以后见你们磕个头行不行啊?”

“不磕你们当孙子。”

“成啊。”陆行之一手撑头,眯眼懒懒道:“好了叫我们啊。”

周佑天出了第二杆,进球。

“他妈来我们地盘倒睡上了。”有人愤愤道。

周佑天没受干扰,一连进了五球,最后第六杆的时候路线歪了点,但也因此设置了一道非常难的球面。

母球和黑球离得极近,几乎贴上。

拍了拍手上的灰,周佑天走陈星烈面前叫他,“到你了。”

揉了揉后颈,陈星烈眼皮耷下,睫毛很长,落在眼窝里打出一圈阴影,他点了支烟咬着,随手摸了根球杆,站到周佑天身边,都比他高了半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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