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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案情滞缓,所有证据都不利于他们。

眼泪啪嗒地流,陆行之握着电话皱了皱眉,嗓音很轻:“哭什么?”

“你是公?主。”

“我?是骑士。”

“我?说过,骑士永远守护她的公主。”

“别哭,我不后悔。”

隔着玻璃手指相触,司唯嫣静静的,一遍一遍在心底描摹他的眉眼,轻轻道:“你是我?男朋友,我至死要嫁的人,无论多久,我?等你。”

五月二十三,案情出现转机,学校里有曾经被周维豪侵犯的女生站出来?指认他。

提取证据和口供,定了?他猥/亵罪,和强/奸罪。

他方加重判刑,等到了?陆行之?上庭前,他心底已经大概知晓自己的刑期了。

司唯嫣第二次隔着玻璃见到他时。

她把?一张新办的银行卡递给他,“我?以后会每个月往里打钱,你交给你父母,这算我?的心意。”和赔偿。

陆行之?不知道她不读书?了?,也不知道她准备去打工挣钱,这半个月她找了一家餐厅洗盘子?的工作,手糙了?很多。

他变得冷漠,没?接卡:“不用再见了。”

“我?没?喜欢过你,你也不用来看我。”

“司唯嫣,滚吧,离开榆海,离开这里。”

怔了?怔,后知后觉的钝痛袭来?,他在她心底插刀子?,离开看守所时天黑了。

判刑后他会移交给榆海市监狱,在郊区,那里荒无人烟,只有高墙和电网,隔绝一切人声。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陆行之时,他眉眼皆是不耐烦,冷冰冰的看着她,“烦不烦。”

“我以后不会答应再见你,滚啊。”

离开榆海那天,司唯嫣心死了?一样,死水里泛不起丝毫波澜。

荒唐闹剧落幕后,教室里安静很多,司唯嫣的位置空了?,陈星烈也经常找不到人影。

回家时,也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母亲,问?爸爸,他只说她和闺蜜去旅游了?,安慰她好好高考,别想那么多。

翁星按部就班地写题做题,躲开宋墨白的善意,养好自己的小多肉。

又长高了一截,嫩绿嫩绿的,要活过来?了?。

她一个人坐一排,旁边位置没?人,偶尔也在想,她以后要去哪,想去哪,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司唯嫣和陆行之?分?开了?,纵使他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他太年轻,太冲动,太看不得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受一丁点委屈,所以会选择这样粗暴的方式去惩罚人渣,最终结局两败俱伤。

黑板上倒计时只剩下七天。

翁星写题写到手指筋痉挛,手心细密的一层汗,她总想起嫣嫣,想起陆行之?,想起他,心底难受。

就这么熬过晚自修,最后一节课时王定离让她去办公室取数学卷子?。

走廊上的风是燥热的,榆海连日高温,柏油路被炙烤得化出焦味,连夜里也闷热得厉害。

以往有陈星烈的时候,她会和他在薛奶奶旗袍店的后院里乘凉听收音机看电影。翁星爱躲在那株海棠树下,压榨他,颐气指使,让他去买冰棍和雪糕。

绿舌头舔舔,舌头也变成绿色,玉米雪糕剥开那层皮,里面是黄泥豆奶一样的颜色,甜甜的,还有五毛钱一个的小布丁,她一口气能吃好几个。

恶劣捉弄陈星烈,给他吃酸涩的梅干,他会皱着眉安静吃完。

吃完了?翁星还要闹他,让他陪自己去放孔明灯,薛奶奶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扇扇子?,乐呵呵嘱咐他们:“阿烈,别把?星星妹妹弄丢了?。”

一顿沿着河边疯跑,在孔明灯上画小花猫,在他脸上画大花猫,翁星牵着他手,颇生气地命令他:“不许长高了?。”

“嗯?”男生低头,轻抿唇角,颈后黑发发茬很短。

翁星吊他手臂,郑重其事:“不许长高了?,陈星烈。”

“再长高,我?打不过你了?。”她喃喃道,清凌凌一双杏眸映着星星点点的河灯,面庞白皙而稚嫩。

陈星烈低头轻轻捏她耳朵,勾了?下唇角笑,也乖巧温和回:“好。”

惯她,哄她,心里只有她。

下了?三楼,榕树枝干高大,支进?了?走廊边,投下一片荫蔽,其余班级教室里复习的学生安安静静,没?发出一点声音,翁星走过楼梯,临靠近十班那边,侧边走廊里,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反应是他很高,槐花成串掉在他曲肘撑靠在栏杆的斜上方,风一吹簌簌摇曳,月光下一张极冷淡英俊的脸,侧脸轮廓深,鼻梁高挺,狭长偏凤眸的眼尾上扬,恣肆不驯。

眉眼淡淡垂着,情绪很冷,肩宽腰窄,整个人显得修长,稍单薄。

到底还是少年,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太突然太猝不及防了?,他最好的兄弟差点杀人,并且为之?入狱。

翁星几乎没看见过他笑了?,不笑时薄情冷淡,让人很有距离感。

光线明明灭灭,映照着指间的烟,火星微动,捏破爆珠的冷冽佛手柑气息,吞吐时喉结滚动,撩人心弦。

他们也曾亲密无间,亲昵得只有彼此。

可现在翁星觉得自己与?他之?间隔着很深的界限,泾渭分?明的河,他不在意她了?。

心底最深处还是贪慕,捏紧手腕皮筋,翁星走上前去,鼓起勇气轻轻开口:“陈星烈,我?们报同一所学校吧。”

“我?报附属于?你那所学校的军医分校。”再严苛的训练,她想为了?他,她也能忍过去。

烟雾缭散,支了?支手肘,陈星烈转身看清她,衬衣短裙,黑发绑成马尾,温柔明净,一双如水的眸子?。

他斜靠着围墙,长腿微曲,指骨银戒微折射点冷光,他盯着她看,嗓音极淡,隐有嘲讽,“当无事发生?”

往事历历在目,翁星眼眶很快红了?,声音低,“我想重新来过。”

烦躁地皱了?皱眉,他没有耐心:“别烦。”

“我?知道,我?在三十七班的时候我的数学笔记是你给我?的。”槐花洁白,在昏黄灯光下摇曳。

“你对我?很好,我们的事出来那些天,是我?害怕,我?退缩了?,让你一个人去承担,我?一直很后悔。”

“那些天你没?来?学校,流言都在传你和白枳去英国了,你们会一起留学,然后按照预想中设想的结婚,你们得到所有人祝福,你们很相配。”

眼皮耷着,他不耐烦的意味似乎到达顶点,移开目光看也没?看她。

机械表秒针走动,嘀嗒嘀嗒的声音很小。

紧张忐忑,翁星表达很乱,说了?一大堆话,他都没?回。

然后,过了?大概半分?钟,有女生从楼梯转角下来,肤白貌美,约莫有一米七,她穿着简单的衬衫短裙制服,一双腿白皙而修长,腰很细,衣裙衬得身材极好。

她一手捏着书包带子,站在陈星烈身边,微微歪头,轻喊了?声:“阿烈?”

掐掉烟,单手插兜,眉眼不耐情绪淡了?很多,站直,还是比那女生高出一大截。

没?废话,他抬步直接往前走。

温棠略迟疑,回头看了?眼翁星在的方向,问?:“她是?你们什么关系?”

“没关系。”冷淡一声。

背脊僵硬,绷得笔直,一颗心坠入谷底,仿佛结冰湖面砸出一个窟窿,翁星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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