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沈然谢过医生，坐到床边，凝视着睡梦中的霜霜。
老天爷为什么对这个孩子这么不公平，让她吃了这么多的苦？
“妈妈，霜霜怎么还在睡，她什么时候醒？”霖霖担心地问。
“她太累了，所以睡一会儿，没事的。”沈然安慰霖霖。
霖霖小时候也吃了很多苦，这两个孩子都让她那么心疼。
天黑的时候，霜霜终于醒了，她一天没吃东西，输了营养液后，身体有了点力气。
洁白的房间，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世界那么安静，没有咆哮的声音，没有欺负她的人。
“这是天堂吗？我死了吗？”霜霜喃喃自语。
她想象过的美好天堂的样子，就是这样的。
“霜霜你醒啦！这里是医院！”霖霖跑到霜霜的身边趴着，不知不觉流出了眼泪。
“霖霖你为什么哭了？”霜霜伸出小手，去擦霖霖的眼泪。
“都怪我给你带酸奶，不然他们就不会欺负你。”霖霖又自责又难过。
“谢谢你给我带酸奶，霖霖，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以前没有人跟我玩，我是个让人讨厌的孩子。”霜霜本来想笑，不知为什么也哭了。
“你不是让人讨厌的孩子！你又聪明又可爱！”霖霖大声反驳。
沈然被这两个可爱的孩子惹得想哭，她不打扰他们，悄悄地退出房间，站在门口抹眼泪。
邵庭陌赶来的时候，看到沈然面容哀戚，像是哭过了，以为出了大事。
“然然，我来了。”他一把将沈然裹进怀里，自责来得太晚了。
“庭陌。”沈然哽咽。
刚才在孩子们面前的坚强化为虚无，只有抱紧他才能驱赶掉心中的寒冷。
他们静静地抱了一会儿，沈然才把在福利院发生的事情告诉邵庭陌。
“她叫霜霜？”邵庭陌也因为这个巧合而惊讶。
霖霖在以前的幼儿园没什么朋友，没想到他第一次交到的好朋友，竟然是叫这个名字。
“是的，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回到福利院会被那个老师凶，我想接她回家住一晚。”沈然实在不放心现在把她送回去。
“可是福利院是有规定的，他们是孩子的监护人，孩子不能随便出来，更别说留宿了。”邵庭陌摇头。
沈然也知道她的想法很难实现，福利院来了几次电话她都没有接，就怕他们问起在哪儿，过来把霜霜接走。
邵庭陌见沈然不说话，不想打击她，拉着她的手进了病房：“我们先看看孩子。”
病房里，霖霖把所有会的笑话都给霜霜讲了一遍，希望她能笑起来。
看到邵庭陌，他马上跑过来：“霜霜，这是我爸爸。”
“叔叔好。”霜霜坐了起来。
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雪白的小脸儿小而标致，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漂亮又明净，柔和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
邵庭陌一怔，为什么这个小女孩给他如此强烈的熟悉感，可是他明明不认识这个孩子。
“霜霜，你好。”邵庭陌试着将嘴角咧到最大，他知道自己不爱笑，怕笑得不好看吓到霜霜。
刚才还酷酷的漂亮叔叔，忽然笑得那么灿烂，像变脸似的，霜霜被逗笑了。
“太好了！霜霜笑了！爸爸你好厉害！”霖霖拍起手来。
“当然，我是你爸爸。”邵庭陌颇有成就感。
“然然，帮这孩子穿衣服，我们回家。”在刚才的一瞬间，邵庭陌改变了主意，决定留这孩子住一晚。
“太好了，霖霖说得对，你好厉害！”沈然开心，就知道邵庭陌来了，什么事情都会解决。
沈然帮霜霜换好衣服后，霜霜却不动。
“怎么了？”沈然以为她身体还不舒服。
霜霜抬起头，望着沈然，“我不想跟你回家。”
哪也别去
一听霜霜不跟他们走，霖霖急了：“霜霜，我们家可好了，什么都有，我把我所有的玩具都给你玩，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我爸爸还会举高高，转圈圈！”
霜霜眼中闪过光亮，又垂下了头。
沈然蹲到床边，仰头看着霜霜，轻声问：“你是不是生阿姨的气了？”
霜霜身子一震，抿紧嘴唇。
沈然明白了，从包里拿出洋娃娃，“霜霜，这个是送给你的，阿姨每天都想着去看你，可是这几天太忙了，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每天都在等你。”霜霜没有接洋娃娃。
在那个阴暗冰冷的地方，因为漂亮阿姨答应会来看她，她才觉得一天不会那么漫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不管多忙，我一定会经常去看你。”沈然好心痛！
“我不要洋娃娃。”霜霜想了想，小声说道。
“你还是不肯原谅阿姨？”沈然不知所措。
眼前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小姑娘，为什么会让她那么在意？
“不是，是洋娃娃太贵了，阿姨去退了吧。”霜霜用小手轻轻摸了摸洋娃娃的脸，又缩了回去。
“那你答应跟阿姨回家了？”沈然生怕她又拒绝。
“嗯。”霜霜终于点头。
沈然再次张开双臂，霜霜扑进她的怀里，甜甜地喊了一声“阿姨。”
“嗯。”沈然狼狈地应了一声，怕马上哭出来。
“走吧，回家。”邵庭陌一手牵着霖霖，一手拿着洋娃娃。
霜霜贴在沈然的怀里，闭上眼睛，像是在做梦。
回到家，沈然做了些松软好消化的食物，霜霜胃肠太弱，要好好养几天。
“我妈妈做饭好吃吧？”霖霖很骄傲。
“阿姨做饭真好吃，霖霖，你家的米饭好香，没有沙子。”霜霜小口小口地吃着，怕吃得太快，这么好吃的饭很快就没了。
“福利院的饭里有沙子？”沈然皱眉。
“以前没有，后来有了，我不敢吃，牙齿会疼，肚子也疼。”霜霜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没告诉老师？”沈然气愤至极。
霜霜摇了摇头：“告诉也没有用，老师不喜欢我，别的小朋友夸老师漂亮，他们的饭里就没有沙子，我不想说假话。”
不想说假话，所以就饿着，她才四岁，却有这样的骨气。
“这是什么福利院，我要告他们虐待儿童！”沈然要气死了。
“我查过了，那家福利院是私人办的，管理就没那么严格，刚才院长已经同意霜霜在这住一晚，明早回去。”邵庭陌安抚沈然。
吃过饭，两个孩子在一起玩，霖霖把玩具都拿给霜霜，沈然发现，霜霜很懂事，只拿了一样专注的玩，还把霖霖弄乱的玩具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一点也不像女老师说的，没教养，爱撒谎。
睡前沈然帮霜霜洗澡，霜霜起初有点害羞，总是低着头，再一抬头，却发现沈然眼圈又红了。
“阿姨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瘦了？没关系的，我很有力气。”霜霜反过来安慰沈然。
沈然难过，一方面是霜霜营养不良，明明已经四岁，比霖霖轻了不少，皮包骨头。
另一方面，她又感到那样无力，她能帮得了这孩子什么呢？过了今晚，霜霜必须回福利院了。
安排霖霖和霜霜睡下，沈然回到床上却睡不着。
“如果你真舍不得，我们收养她。”邵庭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