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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第一次在这院子里面开火,何慧芳说要拜一拜灶王爷,午饭先凑合了一顿,晚上便不能含糊了。下午她提了个竹篮,去菜市场上割了半块肉,买了一块豆腐,晚上熬了个肉丸豆腐汤,用从家里带的茄子做了炒茄子,一家人终于在这吃上了顿热乎饭。

钱掌柜的这所院子还挺大,后院房子分了两层,二层何慧芳没有去动,安宁和沈泽秋住一楼左边的厢房,她住右边的,累了一天的三个人都没有认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不一会儿,街上没了行人,只偶尔传来两声悠长的打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天夜里的云很厚,把月亮和星子都遮了个严严实实。窗户开了半扇透气,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何慧芳在心里算了把账,觉得这次能挣不少一笔钱,乐呵的有些睡不着,不过一会儿,屋里还是响起了她的鼾声。

沈泽秋把安宁搂在怀里,让安宁躺在他的胸膛上,小两口说了些私房话,不一会儿也安静下来。

面上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安宁睡意昏沉,闭着眼睛,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窸窣的响动,隔着一方院子还有铺子,她听的不怎么真切。

咚咚咚,好像是有人在黑暗中叩门,三更半夜里还怪渗人的。

安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半坐起身子,撩开了帐子,侧耳细听。

“咚咚咚。”又是三下,这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作者有话要说:  怕怕~

安宁不禁想到了钱掌柜家闹鬼的传闻, 沈泽秋也醒了,迷迷糊糊的听见门外又传来三声。

咚咚咚,在一片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安宁下了床, 把蜡烛点上。小夫妻俩很有默契的对望了一眼,披上一件外衣, 一块儿推开门, 往院子里走去。

天气已经彻底变凉, 夜风尤为冰凉。风儿吹起他们俩的头发,也把灯烛的火吹得左摇右晃。

白日里生机勃勃的爬山虎,在黑夜中成了恐怖的怪兽, 角落里的枯枝也像一个个黑鬼影。若不是安宁和沈泽秋都不信鬼神, 恐怕此刻心里也忐忑不安了。

等他们穿过院子, 走到铺子的大门前,门外的动静早已消失。沈泽秋拔掉门栓, 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只见街面上空空荡荡, 没有一个人影。

好像刚才的敲门声是一场幻觉。

安宁蹙起眉也探头往外看了两眼, “泽秋哥, 咱们先睡吧。”

沈泽秋点点头, 帮安宁拢了拢衣裳领子, 一起提着灯回到房中。

一个晚上过去了, 天色微微亮,何慧芳就起来去做早饭。

安宁也起得早, 出了屋子打水洗漱,笑着对何慧芳说,“娘,在这里又没什么啥儿, 多睡会儿。”

何慧芳早起惯了,一下子没有适应,忘记在镇上不用喂猪,也不用喂鸡鸭,更没有地需要照顾。

不过她心里还是乐呵呵的,虽然有些想家,可一想在这儿能挣钱,也都值得。

“没事儿,娘习惯了。”

何慧芳昨晚上睡得沉,并没有听见那三次敲门声,沈泽秋和安宁也很有默契的没同她讲,若无其事的开了门。

清晨时分,花街布行的客人还不多,来来往往的都是买菜的街坊。

吃过了早饭,安宁把昨日已经裁好的林宛的衣裳拿出来,坐在柜台后认真的缝制。

薄薄的朝阳斜洒入铺子中,铺子前的一颗石榴树已经落光了枝叶,枝桠孤零零的,有了几分萧瑟之感。

可换季却是布商最喜欢的季节,变天了,是做新衣裳的时候。

不一会儿第一个顾客进门了,年纪和何慧芳差不多,脸圆圆的瞧上去慈眉善目,手里提着个菜篮子,像是刚从菜场上回来。

“呦,这位婶子进来看看。”何慧芳正拿着笤帚扫铺子前的枯叶,回身笑盈盈的对那人道。

安宁也放下手中针线,浅笑着迎上去。

“你们一家子是新来的吧?”那客人道,“我在这街上住了十几年了。”

安宁点了点头,她和这位客人不熟,并不想多言自家事,“婶子,天凉了,你是想做衣裳?还是想买料子?”

“我们这存货足,尽管挑。”

那位客人扯起嘴角笑了笑随手摸了摸手边的衣料,眼神左右四处探望,满铺子乱逛的问价格,说自己是想做秋裳。

不一会儿安宁和沈泽秋都瞧出来,她并不是诚心来做衣裳的,倒像是来打探什么东西,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安宁面上没有显示出任何不耐烦,依旧把她当做客人接待。

何慧芳刚把门前的地扫完,又有一位娘子带着个三四岁的小孩进了铺子。

小娘子一进门便道,想给孩子做件长衫。沈泽秋迎了上去,小孩巴巴的睁着眼,望着他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沈泽秋就对孩子招了招手,低头问他,“小娃娃,你想做什么样的衣裳啊?”

小孩揪着母亲的衣裳,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害羞的躲在母亲身后,小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小娘子摸了摸孩子的头,柔声说, “童童别怕,告诉叔叔,我们想做一件厚实的,深色的,耐脏的衣裳。”

“对……叔叔好。”小孩这才从母亲身后探出头,乖巧的又带着丝丝羞涩。

何慧芳见了,很喜欢这个孩子,沈家村那些个皮猴子,可没眼前这个叫童童的小孩招人喜欢。

她捧出一捧花生递给童童,稀罕的赞叹一句,“这孩子真机灵,又乖巧又懂事。”

小娃娃眨吧着眼睛看了看母亲,小娘子点了头,他才伸出手,接了何慧芳给的花生,脆生生的说了句,“谢谢婆婆。”

这位小娘子是诚心实意想帮儿子做衣裳,沈泽秋给她推荐了几块厚实耐磨的料子,她认真地看了起来,眼看这桩生意有了着落,刚才那位圆脸的婶子突然靠过来。

先是伸手掐了掐小娃娃的脸,然后扭头对小娘子说,“你手上摸着的这块料子真舒服,又软又暖和,给娃穿最合适。”

话音刚落,又找补了一句,“哎,我突然想起来这不是钱家布坊啊,唉,前阵子他们家不是闹邪祟吗?”

小娘子摸着布料的手一顿,扭头道,“不是说是家仙吗”

“哎哟,这你也信啊,这个年纪的娃最脆弱。”圆脸婶子欲言又止,最后好似狠下心来一跺脚,“婶子是过来人,劝你一句还是小心为好。”

刚说完,小娘子的手就从布上缩了回来。

圆脸婶子又补了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注意些总是没错的。”

何慧芳一听脸色倏然一变,白了那个人一眼。

眼看小娘子有所顾忌,安宁心知这桩生意黄了,但买卖不成仁义在,面上总是要过得去,微微对小娘子点了点头。

“娘子要是没瞧上满意的,再去别家瞧瞧吧。”

小娘子顺着安宁给的台阶,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拉着还眨巴着眼的娃娃出了门。

人一走,何慧芳就把笤帚一扔,双手抱臂,不咸不淡的瞅着圆脸婶子。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哪只眼睛瞧着这家里闹了邪遂的。”

“乱说话,小心天打雷劈。”

何慧芳在村里吵架吵习惯了,一开口说的就很冲。圆脸婶子既然敢来故意捣乱,自然也不是善茬,拿眼睛狠狠剜了何慧芳一眼,提高了嗓门。

“你这是啥意思?凭啥咒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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