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她站在门后,书房里薄媛正在向薄峥嵘哭诉着,为薄棠打抱不平,“父亲,我不明白,您明明最喜欢我哥,为什么爷爷出个场,您就偏向大哥了?我哥受您教育这么多年,大哥才进财团几个月……就算要定继承人也该缓一缓,我哥多委屈啊。”
“你也知道你大哥才进财团几个月。”
薄峥嵘沉着的声音传来,“几个月,他就能把声势弄到这么大,弄到船运上下全部服他,薄棠做得到吗?”
她对他没那么亲密了
“……”
薄媛被堵得说不出话,眼泪啪啪啪地往下掉。
鹿之绫安静地听着,其实薄峥嵘对薄妄这几个月的变化还是很满意的,所以薄妄的很多决定他都会通过。
他反感的,是他无法掌控薄妄这个儿子。
薄媛哭着跑出来,见鹿之绫站在外面,恨恨地瞪她一眼跑走了。
鹿之绫这才往里走去,站到薄峥嵘的书桌前。
一见到她,薄峥嵘的脸色就阴沉下来,“鹿之绫,你摆弄薄妄,又和薄棠纠缠不清,你当我薄家是什么地方?”
好大一口锅。
她笑了笑,神色极淡,没有一点卑微,“您不用费心猜测我,也不用试图收拾我,我对薄妄、薄棠都谈不上摆弄、纠缠,上次我同您说的话,一直算数,没变过。”
她太过直接,反而让薄峥嵘的很多怒气发不出来,全卡在喉咙里。
他冷冷地看着她,“你说你会在薄妄成为继承人之前离开,那具体是什么时候,祠堂祭拜,还是等我正式向外宣布?”
“生产之后。”
她不假思索地道。
薄峥嵘眯了眯眼,他问这话就是想测下她是有几分诚心,没想到她答得这么快,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看一眼她的肚子,很大了。
也很快。
真心的么?
她和薄棠口头订过亲,又嫁给薄妄,薄家这种家族放在她眼前,她真的不会飘?
“好,我再饶你几天。”薄峥嵘对这么斩钉截铁的人虽然怀疑,但也确实没什么好再说,便挥挥手让她下去。
鹿之绫转身,薄峥嵘极沉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鹿之绫,你要明白一件事,鹿家已经倒了,鹿家加在你身上的光环、荣耀也通通已经不存在,如今的你,我哪个儿子你都配不上,千万别说一套、做一套,痴心妄想,反而脏了你鹿家从前的门风。”
鹿之绫步子一顿,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薄峥嵘还是不放心,还要再狠踩一下,让她清醒。
她缓缓转过身来,淡漠地迎向薄峥嵘威严的脸,“我不会因您的几句敲打而清醒,因为我从来就没糊涂过。”
“……”
“您薄家的富贵权势、薄家的儿子,我鹿之绫一概不稀罕,我愿意离开,只是我想离开。”鹿之绫放下话,抬起脚离开。
薄峥嵘怔在那里。
……
她从楼梯上往下走去,薄家的光亮充足,四面八方过来的光线聚集在这奢侈华丽的家。
薄妄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双腿微弯,有些踉跄地走路,大概是很疼。
她看过去。
薄妄抬起眼也看到了她,下一秒,他立刻站直身体,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楼梯下方,一双黑眸有些嚣张地看向她,朝她张开双臂,薄唇勾着一抹得意的弧度。
如今的他,意气风发。
薄氏家族长子长孙,财团继承人,未来的k国之王。
谁能想到,数月以前,他还是个只认识1400字的厌世人呢。
鹿之绫笑了笑,从楼梯上慢慢走下去,投进他的怀抱。
薄妄一把抱住她,直接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鹿之绫双脚离地,还没来得及慌,他又将她放了下来。
他大掌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低头就吻向她的耳垂,含吮缠绵,好一会儿才放开。
他贴着她的耳朵,嗓音喑哑磁性,“开心么,老子给你把继承人挣回来了!”
“……”
这话也挺像哄人的。
鹿之绫配合地攀着他的背,柔顺地依偎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低声道,“开心。”
“你现在就是薄家最有权威的女人。”
薄妄贴着她的脸颊道,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意。
她要的,他都给她挣回来了。
从现在开始,郁芸飞、夏美晴,薄家上下所有人跟她说话,都要掂一掂自己的分量,不会再有人敢给她脸色看。
鹿之绫能感觉到他的愉悦,她从他怀里抬起脸看他,也看见他眼里的宠爱。
她看不透薄棠,也看不透薄妄。
在他的这种笑意背后藏着多少的怀疑她不清楚,或许,就在这一刻,他亲着她,也同时质疑她的一切。
“怎么这么看我?”
薄妄捏了捏她的脸。
“你跪那么久,膝盖疼不疼,我给你贴膏药吧。”她一如既往地温柔,不露一丝破绽,“贴完以后,我们回帝江庭住吧?”
薄妄低眸睨她,想起她在翡翠滩上说的话。
她要回帝江庭,避免和薄棠接触,还要把所有的保镖辞退,拒绝和一切男性的接触。
她不想让他怀疑她。
怎么这么乖,乖透了。
薄妄的心情实在不错,在她头上又揉了一把,“好。”
走之前,两人去了一趟梧桐院和爷爷奶奶告别,丁玉君非要留他们吃饭。
鹿之绫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个皮影人物,走神,她控制着自己别多想,却还是忍不住多想。
她想知道三哥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她想知道一直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离开薄家,回到江南。
忽然,她的肩膀被人从后抱住。
鹿之绫转头,就见薄妄俯着身在后面揽住她,一张棱角分明的俊庞逼近她眼前,黑色的眸深深地盯着她,“怎么又在发呆?”
好像从翡翠滩回来以后,她对他就没那么热情了,还一直在发呆。
鹿之绫怕他乱怀疑自己什么,于是实话实说,“我在想我三哥。”
闻言,薄妄嗤笑一声,“你还在想这种鬼话?”
“……”
鹿之绫沉默,握着皮影的手捏紧了下。
“要是你三哥还活着,为什么不找你,如果他有苦衷不见你,为什么还要戴那么一块明显的表找上封潮?”
薄妄道,“为什么又要卡在薄家的财团大会前针对你?你三哥就这么讨厌你?让人把你引到翡翠滩困住你?”
所有的事,都是薄家某一个人的局。
“……”
鹿之绫抿了抿唇,“我知道说不通,这消息更像是别人放出来的饵,可万一他还活着呢,当年那场爆炸炸得尸首都不全,也许可以再查……”
“他不可能活着。”薄妄打断她的话,眸色厉了些,“鹿家也不可能有人活着。”
“……”
“鹿家当年破产,该赔的债都赔了,又没人找你们寻仇,有什么理由他们活下来还要躲躲藏藏,连你瞎了都不管你?”
“……”
“鹿之绫,不要自欺欺人。”他打破她的幻想。
“……”
鹿之绫哑然,好一会儿,她苦涩地弯起嘴角,“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