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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

 

二十三块墓碑,光是擦都是一项大工程。

到中午时,封振累得直都直不起腰来,鹿之绫板着脸逼他休息,封振只好在一旁石头上坐下来,看她干活。

墓碑上的很多字颜色都淡了。

鹿之绫将准备好的黑漆倒在小碗里,执起毛笔蹲在墓碑前顺着墓碑的凹陷处把字重新描摹。

封振坐在那里,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描过去,内心酸楚得厉害。

鹿之绫开始描左下角自己的名字。

封振见状忙制止她,“等下,小姐,我们这里逝者的名字才描黑,立碑人要描红的,不然不吉利。”

鹿之绫看着墓碑上自己淡红的名字,了然,然后没有任何顾虑地继续描自己的名字。

她没有准备红漆。

也不用准备。

“……”

封振一惊,伸手出去想拦她,但想想,手又收回来。

她的固执又是谁能轻易拦得住的。

鹿之绫一块碑一块碑描过去,描一半手就有些抬不起来,她甩甩手,活动着手腕然后继续描,一笔一划都认真细致。

料峭的冬风拂过她的发尾,白色丝带随风飘动。

“大哥,你应该见到大嫂了吧?”

鹿之绫蹲在墓碑前描着鹿景承的名字,轻声说道,“告诉大嫂,戒指我埋好了,你这块墓碑我准备重新做,把大嫂的名字添上去。”

生同衾,死同穴,应该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你可别再骗大嫂了,大嫂这几年不好过,你好好补偿她。”

她描着字,忽然轻笑一声,“我们可真是亲兄妹,都喜欢骗人,骗到最后都翻了车。”

大哥是爱骗不爱,她是不爱骗爱,但最后,结局都称不上圆满。

风从旁边吹落几片树叶,刮在她的身上。

鹿之绫蹲着移动到下一块墓碑,继续描字。

一直到黄昏,她才算将鹿家墓完全打扫整理干净,双手酸到只能垂着,连笔都握不起来。

……

夜晚的黑桃会所浸在酒精中,生出糜烂的狂欢。

舞池里众人疯狂舞动,纸张满天飞,服务员们举着五颜六色的灯牌绕场,奔走相告季竞季少爷又开了最贵的酒,排面弄得很大。

“都跳起来!”

季竞吼了一嗓子,接过酒瓶倒上一杯,小心翼翼地送到坐在沙发角的男人面前,“妄哥,喝一杯?”

薄妄慵懒地靠着沙发,大衣随意地横在腿上,浑身没骨头一样,一双漆黑的眼凉凉地看着舞池里的群魔乱舞,躁动炸耳的音乐声盖过所有的神经。

季竞谄媚地靠过来。

薄妄隔了几秒才有动作,伸手接过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随即将杯子一扔,管有没有砸到人。

“妄哥最近又失眠了?”

季竞不清楚薄妄离婚的事情,只知道薄妄最近又开始要他攒局,也不回家了,气色明明很差还拼命喝酒,就很奇怪。

薄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闭上眼睡觉。

季竞讪讪,不清楚这位祖宗又是哪根神经不对,转头抱了个女孩在怀里调情。

“季少,别这样好吧,你这双眼睛都快把人家剥光了。”

女孩靠在他怀里,手指撩着他的领口,声音软腻暧昧。

季竞将人压在沙发背上,勾着唇,“胡说,我可是纯情得很,只是想和你谈个纯纯的恋爱而已……”

“是吗,有多纯啊?”

“很纯……”

季竞挑了挑眉,捏住她的下巴低头锁住她的红唇就要吻下来,一道幽冷的目光睨过来,他一转头,就见薄妄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盯着他们两个。

“……”

季竞吓得差点原地起跳,功能全废,“妄、妄哥?”

“继续。”

薄妄看着他,声音凉薄。

“继续、继续什么?”季竞茫然。

“谈恋爱,继续谈。”

薄妄冷冷地道,起身端起一杯酒喝着,视线还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见两人都僵着个脸不动,薄妄的脸色顿时不好起来,声音骤沉,“谈啊。”

他看看,都怎么谈的!

“……”

这还怎么谈?

吃枪药么这是,被鹿之绫罚跪搓衣板了?

季竞抱着怀里的人,蜻蜓点水地亲了下,然后看向薄妄,薄妄喝着酒目光阴沉地看着他。

季竞郁闷地快抠地了,“妄哥,你总不能让我现场表演吧?”

“你谈恋爱就是睡觉?”

闻言,季竞笑得更尴尬了,“这接触接触,加深彼此了解嘛……”

薄妄将杯中的酒饮尽。

鹿之绫怎么就不能这么简单呢。

谈个恋爱光睡觉多好。

季竞摸不清他的心思,想到鹿之绫的病,顿时觉得他这是欲求不满,便试探道,“妄哥你是不是不高兴,要不我给你也找一个?我这个让给你也行。”

找一百个都不是鹿之绫。

“你很高兴?”

薄妄看着他,忽然勾唇嘴角,似笑非笑。

季竞一看他这笑容就浑身汗毛直竖,脊梁骨冷飕飕的。

“李山!”

薄妄扬声。

老板李山哪敢得罪这一位,忙不迭地靠过来,“薄大少有何吩咐?”

“今晚,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任何一个女人。”

薄妄语气凉凉的。

李山有点傻眼,但也不敢不应,“明白,明白。”

李山招来工作人员,将女宾都请出去,赔钱赔笑脸,季竞怀里的人被李山一把攥出去。

薄妄转头看向一脸目瞪口呆的季竞,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找个公的吧。”

说完,薄妄站起来,抬起脚就走。

谁他妈也别想好。

“……”

季竞傻眼,这是抽什么风呢?

江南江北各自过活

薄妄已经有很久不来黑桃会所,但属于他的休息室一直在。

薄妄带着一身酒气关上门,鞋也没脱就往沙发上一倒,一条胳膊横在头上,阖上双眼睡觉。

昏暗的光线上,长睫覆下一层浅浅的阴影,酒精在脑子里作祟,明明应该浑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一旁放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

从薄峥嵘震到丁玉君,再到船运的那帮人。

未接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休息室里喷着浓烈的香水,味道刺鼻冲着神经。

空空荡荡。

舞池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叩着门。

越吵,薄妄的脑子却越是清晰。

他在沙发上转了个身,蜷缩起身体侧躺身,睁开眼看向前面,双目空洞,什么都看不进眼底。

关也关了,求也求了。

她还是没有一点犹豫地离开。

他求得跟只狗一样,都换不来一点怜悯……

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他就不信他真的放不下。

薄妄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将面前茶几上的酒打开,倒了一整排的酒杯。

酒液摇曳如打碎的月光。

薄妄坐在沙发前的地上,修长的手指握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过去。

喝着喝着,薄妄笑了,笑得尽是自嘲,笑得肩膀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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