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节
纸已经被冷汗浸湿。
姜母打开来,眉头皱得更深,只见上面是一纸下下签——
【日落人远万事空,年年岁岁独居笼。】
姜母看着签文心惊不已,“这孩子想什么呢,怎么能在下下签上面写自己的名字,生怕应不到她身上是不是?”
姜父接过来看一眼,也跟着皱眉,道,“烧了。”
“好。”
姜母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点火把小小的一张纸烧掉。
姜浮生趴靠在病床前仍深陷梦魇,也不知道梦到什么,脸色越来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看着女儿这样,姜父不忍心地靠过去一些,伸出手拍拍她的背。
姜浮生惊得一抖,冷汗越发频冒。
……
二十个小时过去,折磨结束。
白炽的光条在黑暗的空间里来回穿梭,似地狱黄泉里的鬼火,肆意游蹿。
笼子里的液体已经降下去,椅子也被搬离。
李明淮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面色青紫,粗细不一的血管映透皮肤,狰狞可怖,一只手放在地面,有些地方肿胀,有些地方凹下去,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手。
黑色的短发掉得到处都是。
他缩着脖子,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头上已经没有一根头发,眉毛也全部掉落……
不知道过去多久,李明淮缓缓睁开眼,疼痛还在体内蹿着,拔光他所有的力气。
他用尽残留的力气拉到衣服前襟,麻木的手指伸进里边的暗袋,颤抖着从里边取出一片薄薄的粉色纸张。
他将纸拿到眼前。
上上签。
【鹤出樊笼月下舞,君可直取九天烛。】
签文缺了一角,字迹有些模糊。
李明淮半睁着眼,视线有些不太清楚地看着眼前的签文,嘴角微微抽搐。
还好,这么好的上上签……没应在他身上。
看来,谁求的签还是应的谁。
空旷中,一阵脚步声传来。
李明淮的眼前有些看不清,模模糊糊中见到男人在他的笼子半蹲下来,那一张兔子面具重影,看得他犯晕想吐。
“头发眉毛都掉光了,挺帅的一个小伙子弄成这样。”
周劲摇了摇头感慨。
李明淮瘫在地上扭曲地挣扎了两下,连头都抬不起来,一字一字似含血挤出来,“周劲,你别给我机会……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闻言,周劲不怒反笑,笑得特别大声,电子音的笑声震颤整个庞大的空间。
李明淮虚弱地喘息,隔着笼子看他。
笑了很久,周劲才停下来,蹲在他面前道,“李明淮,你有点意思,从今天起,你就帮我做事吧。”
这套设计他研究了很久,再能耐的人都没办法熬得住。
李明淮闭了闭眼。
“你不是想搞死薄家,搞死薄妄么?我这有个机会。”
周劲开口,“去把薄家的老爷子、老太太杀了吧。”
“……”
李明淮听着,目光一凝,虚弱地道,“我要是有能耐杀薄家人,还会被你按在这里折磨?”
“哈哈哈……”
周劲又是笑,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放心,我会给你创造机会。”
“那薄妄呢,什么时候杀薄妄?”李明淮问道。
“不杀。”
周劲想都不想地道。
“为什么?”
李明淮急切地问道,人再虚弱眼里都有恨意。
“因为他是戚雪的儿子,那就是我的儿子。”
周劲道,“李明淮,你敢碰他一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李明淮听着,有些激动地低喊出来,“那我跟着你有什么用——”
“我不杀他,不代表不让他痛苦啊,我们把薄家人,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处理掉,不是很有意思?”
周劲的每个字都变态到极点,“行了,就这样吧,等着我的安排。”
说完,周劲转身离开。
李明淮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看不清楚,视线模糊得厉害。
周劲愈走愈远,声音却还留在空间里,疯狂阴邪,“薄家辉煌这么些年,也该办场丧事热闹热闹了!”
“……”
李明淮瘫在地上听着,痛苦再一次袭上来。
雷苏敏静来接的时候,李明淮是被抬上车的,他倒在后车座上一动不动。
见他过了一晚就跟变一个人一样,雷苏敏静心痛不已,“这个周劲,也太狠毒了。”
“……”
“明淮,不着急,咱们慢慢来,等我们有了更大的权势,连他我们也可以对付,到时母亲帮你报复回去。”
“……”
李明淮缩着身体躺在那里,闭着眼,只当没听到。
他伸手捞住他
雷苏敏静对李明淮心生愧疚,因此组织了最好的医疗团队给他医治。
大量的药水随着输液管子进入他的身体,李明淮躺在床上半昏半死,听着雷苏敏静在外面问医生情况。
“没有生命危险,但各方面机能都有所损伤。”
“他怎么一直不醒?”
雷苏敏静有些焦急地问道。
“加了些镇痛的药物,昏睡很正常,他这种情况起码要睡到明天。”医生恭敬地回答道。
“行,我那边还有事情,那这边你们费心照顾。”
雷苏敏静说完便匆匆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一个护士,寸步不离地看守着。
病房门被关上。
护士坐在角落里玩着手机。
外面夜色浓郁,李明淮躺在病床上,被子下方已经湿了一大片。
输液针刺进去的三分钟后,他就用尽力气偷偷拔了针,不让自己睡着。
李明淮睁开眼,盯着眼前的病房,抬了好几次才将胳膊抬起来,他咬紧牙关将被子掀开,一点一点挪着坐起来……
仅仅是起身,他就耗光所有的力气。
人坐在那里直冒冷汗,身体里的每根神经都在颤栗发抖,扭曲剧痛。
他看向角落里的小护士,人一直沉浸在手机里,李明淮的目色微冷,死死握了握拳,生出点车气直接光脚走向小护士,然后一记手刀劈下去。
小护士昏死在沙发上。
劈完,李明淮腿软得差点倒下,但他还不能倒。
他虚弱地往墙上一靠,撑住身体脱下病号服……
夜深人静,重型摩托停在没有人烟的薄家祠堂外。
“砰。”
李明淮直接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黑色的外套碾一遍泥土,糟糕透了。
他倒在地上,直勾勾地望向头顶上方远得遥不可及的夜空。
今天的月光很亮,星星也很多。
李明淮躺在那里困难地喘息着,一张脸病态扭曲。
黑暗中蹿出两个身影。
“淮哥!”守着祠堂的活死人冲出来,将李明淮从地上扶起来,“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头发呢?
眉毛呢?
皮肤一接触,就好像在拿刀一寸一寸剜进他的血肉,李明淮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妄哥在吗?”
他踉跄地站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