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
蓦地,他跨下去,修长的双腿朝着旁边已经歇业的商场走去,挥起头盔就砸了过去。
“砰。”
简单暴力。
玻璃应声而碎。
李明淮吃力地转头去看一眼,待见到商场是薄氏旗下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须臾之后,一顶假发和黑色的毛线帽塞到他的怀里。
李明淮吸了吸气抱紧帽子,又看向薄妄那张不太好惹的脸,“妄哥,我还想要止痛药。”
不然,他没办法好好地走到姜浮生面前。
“……”
薄妄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更冷了些。
半个小时后,李明淮出现在医院,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戴着口罩,薄薄的毛线帽压在头上,假发垂下的浏海堪堪遮住眉毛的位置,整个人几乎是全副武装。
医院空荡的走廊里传着他的脚步声。
李明淮一步一步朝着病房走去,病房门没有锁,他轻而易举地推门进去。
里边留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亮映在墙面。
这是个单人病房,姜父躺在床上已经睡下,姜浮生缩在一旁小小的陪护床上,被子已经落到地上。
李明淮停在陪护床前,低眸看着她明显憔悴了很多的脸,弯腰捡起被子盖到她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姜浮生却还是睁开了眼睛。
昏暗中四目相对,他直直地看着她,姜浮生也看他,眼神有些迷惘。
过了片刻,她慢慢醒过来,从陪护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姜浮生把李明淮带到吸咽区,从贩售机买了两瓶水,一转头,就见李明淮在靠墙的蓝色椅子上坐了下来,微微弯着腰,似乎疲累到极致。
见状,姜浮生把水放下,重新买了两瓶八宝粥,打开倒在自己的饭盒里,加热后给他拿过来。
“是不是没吃饭,吃一点吧。”
姜浮生把冒着热气的粥递给他。
李明淮抬起脸看过去,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他忽然感觉没那么累了。
他接过饭盒,目光落在饭勺上,是个很普通的勺子,“怎么没用那个非州猫的饭盒?”
她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次看那套饭盒,非要买下来。
姜浮生站在他面前,闻言,她的目光闪烁了下,“你是不是还没回过家?”
饭盒是他送的,她没舍得开,一并送回他家的收件箱了。
李明淮拉下一些口罩,拿起勺子开始吃,咽下一口后,他抬眸睨她,“嗯。”
“你给我买的饭盒,我没舍得用。”
姜浮生在他身旁坐下来,看着他吃饭,他的侧脸削瘦微凹,满是疲惫。
不知道是因为他今天头发没往后梳还是长长了,额头的发有些遮眼。
“订完婚了,你要办的事有进展吗?”她问。
“有很大的进展。”
李明淮颌首。
“真好。”姜浮生发自肺腑地笑了,一双眸子明亮地看向他,“那你是不是快能回到大少爷身边了?”
还没那么快。
李明淮看向她,看着她眼下的淡淡青色,他道,“快了。”
听到这话,姜浮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李明淮低头又开始喝粥,嗓音微哑,“你好多天没给我发消息了。”
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
姜浮生侧目看他,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在捏了捏,“我,怕打扰到你,你在那边订婚了,被发现我还给你发信息,你会比较难做。”
“没事。”
李明淮低沉地道,把饭盒里的粥全部喝完后放到一旁,然后拿出一张卡递给她,“医药费,再请个护工,你天天在这守着扛不住。”
姜浮生一怔,连忙将他的手推回去,“不用了,我没那么穷,我有钱,老太太特地给我假伺候爸爸,我总不能还找个护工给自己放假吧。”
“那就放假。”
黑眼圈都成什么模样了。
李明淮再次要把卡放过去,视线忽然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手腕上。
她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他给她买过一条手链,上面搭着一个小果实,寓意长生,她很喜欢,说一辈子都不会摘下来。
李明淮捏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压上去,“手链呢?”
“……”
姜浮生一怔,有些慌乱地拉下袖子欲盖弥彰。
李明淮看着她眼底的兵荒马乱,忽然明白了什么,嗓音低下去几分,“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没有,我没有。”姜浮生矢口否认,“李明淮,我有点困了,要不我们以后再说吧。”
她挣脱开他的手站起来。
李明淮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姜父是怎么突然进医院的。
有些报应,是他应得的。
“对不起。”
他开口。
姜浮生整个人完全僵硬住,有些无措地握紧拳头,好一会儿她才道,“没有没有,和你无关,是我没安抚好我爸,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办你的事,早点回大少爷身边,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以后说,就不分了吗?”
他问。
“……”
姜浮生呆呆地看着他,他仰头看着她,憔悴的眼底暗无天日。
半晌,姜浮生无力地重新坐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就这么呆着,医院里的空气令人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浮生低声开口,“李明淮,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上中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
“我每天都在等你经过我教室窗口的时间,等你一个人去打球的时间,等你一个人去后山吃饭的时间……因为这些时间点我可以看到你。”
“……”
李明淮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掠过震动。
他不知道。
“后来分班我们分到一个班,我好高兴,我为了能多看你两眼,我每天都要找很多借口转向你那个方向……”
姜浮生低头在寂静的吸咽区说着,带了些笑意,“也仅限这样,你太高冷了,我都不敢找你讲话,毕业的时候,你来学校拿毕业证书,我终于鼓起勇气捧着同学录去找你,让你给我留句赠言。”
“……”
李明淮沉默地听着。
没有刑具了,但他的身体还是被一刀刀剜着,血肉模糊不清。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当时穿着校服,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肩带有点损坏,你和我说,同学,我们认识吗?”
姜浮生说着,眼泪骤然掉落,滴在裤子上,她笑着道,“我当时哭得好惨啊,我就想我的第一次动心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呢,别人好歹还能得句‘你很好,可我不喜欢你’呢,我怎么就在喜欢的人面前当了几年的隐形人……”
“……”
“然后我又想,李明淮,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就让你先爱上我,然后再pua你,再把你甩了,折磨得你生不如死,叫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
姜浮生盯着自己裤子上越积越多的眼泪笑,“可后来再见到你,我又还是很喜欢你,我觉得我没救了,我就是着你的魔,喜欢到一辈子追在你屁股后面跑都乐意。”
李明淮往后靠向椅背,头抵在墙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