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其实说到底,她心底里最动摇的不是周肆有没有坦白这件事,而是宋禾香招她是因为她的能力,还只是因为看在周肆的面子上所以收留她?
她迷迷糊糊地在车上睡着,一直到快到目的地才恢复清醒。
“岁……”周肆习惯性地喊她,想到有司机在这里改了口,“温经理。”
眉毛拧在一起,语气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温岁差点笑出声,但想到她还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没下来,只能生生忍住,板着脸下车和司机打招呼,“今天麻烦你了。”
说完直接无视站在旁边的男人,自顾自地往办公楼走。
周肆跟在后面,一直到周围没有人才重新大跨步走到她旁边,“岁岁,你别生气了。”
“我已经和你说了,下班以后停车场见,”温岁脸上没什么表情,“现在还有三十分钟。”
他想要发作,但巨大的理亏让他又闭上了嘴。
两个人就这样又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办公室。
“wensy。”刚刚到办公室,蔚静就迎了上来。
聪明如她,温岁问问题的时候她就知道周肆已经暴露,她视线瞟向在一边的男人,迅速分析出两个人现在的状态。不过这种事情和她无关,她就算知道也会当不知道,这是做助理基本的操守。
所以她仍然若无其事地拉住走在一半的温岁,“今天接待的怎么样?那个丹尼尔什么口风呀。”
“现在还没定数,”温岁耸耸肩,“不过挺难接近的,对工作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是个不干正事的公子哥。”
她说着看向站在身边的另一位“不干正事的公子哥”,眯了眯眼睛,“后续还是要看能不能有突破。”
“行吧,wensy宋经理刚才通知我,等你回去以后去她办公室一趟汇报一下,”蔚静看了下时间,“你怎么说?”
“好,我等下就过去。”温岁点点头。
蔚静刚走开,周肆就跟着她走进了她的独立办公室,“你别去……我妈那儿了,说好的三分钟呢?”
“宋经理是我的老板,给我发工资,你是谁?”温岁不理他,“太子爷。”
“你别这么喊我。”周肆皱眉。
他知道温岁在故意激怒他,可是火气到了嗓子眼,却憋着发不出,他根本没法儿对着温岁生气。
“算了,那你去吧,我到时候在车库里等你。”他最后还是做出了退让。
没想到温岁并不领情,“再说吧。”
她视线示意他离开,周肆并不理会她的意思,仍然固执地站在办公室里,“我到时候在车库等你。”
温岁也没有回答,在他的注视下收拾了笔记本,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
宋禾香的办公室门口一如既往的清净,一个巨大的香盒摆在门口接待台上,淡淡的檀木香混合着极淡的香水味钻入温岁的鼻子,让人不自觉地心神安宁下来。
“宋经理?”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宋禾香的声音,“进来。”
温岁推开门,看见宋禾香戴着无框眼镜坐在笔记本前面,看起来很忙碌,于是自觉地坐在旁边沙发上等。
宋禾香抬起脸,取下了脸上的眼镜,“wensy,你比我想得坚持的要久啊。”
“对方应该是没有具体意愿想进行合作,只是让他们家的大公子出来历练一下。不过听前面几家的反馈,这个丹尼尔很难搞啊!”
她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结果怎么样?”
温岁正对上她的目光,“丹尼尔约了我们晚上聚会,”她停顿一下,意有所指,“邀请我们夫妻。”
“你们夫妻……”宋禾香咀嚼着重复了一遍她的这句话。
她到底不是周肆,暴露之后没有任何的紧张,反而干脆笑出了声,“是和阿肆一起吗?那你去,到时候回来报销就行,几个年轻人玩得开心一点。”
温岁紧紧地注视着对面女人的脸,想要看出一些倪端。
可是宋禾香的每个表情自然又舒展,带着份笃定,甚至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
她果然还是差得远呢。
两个人面对看着对方,温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自己憋着一股劲,浑身都崩得很紧,攥着的手心都在出汗。
“温经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反倒是宋禾香先开口,她往后半倚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摆弄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说吧。”
温岁嘴唇抿成一条线,仍然紧盯着对面闲适的女人。
她能问什么?她如果真的开口问,才搞笑。想到这里,她站起身准备开口道,“既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宋经理。”
“没什么想问的?”宋禾香这才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的神情和周肆几乎一模一样,温岁在心里默默地想,还有那眉眼,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呢?
温岁摇摇头,“没有。”
“这样啊,”宋禾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又笑了起来,“难怪吸引阿肆。你没有想问的,我有。”
“你有打算出国吗?”她看着温岁,“我们家计划他读完大学就送他出去读书,他目前比较想去瑞典,你陪他一起出去。”
温岁反问道,“阿肆有这个打算吗?”
“你有,他就会有。”宋禾香又往后靠了一点儿,让自己的姿势更舒服,“周肆现在眼里都是你,你如果提议要读书的话,他肯定去。”
“这样么?” 温岁不可置否。
“没错的话,你比他大了六岁,应该更加成熟。到底是继承他爸爸和我的这个禾平重工,拥有男人一辈子都追求的名望和地位,还是去追梦,”宋禾香凝视她,一双和周肆完全相同的凤眼像是要看穿她的想法,“对他来说更加好呢?”
温岁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讲,继续按照自己的逻辑问道,“那周肆是什么想法?”
宋禾香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回答,一时间有些悻悻地挪开视线,“他肯定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我支持他的想法。”
“你确定你这是为他好?”宋禾香有些激动地坐直了身体,“阿肆还是学生,没有踏上过社会,他有些理想主义我还能理解。你呢?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吧,你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吗?”
“人生是周肆自己的,他有权利选择自己要做什么,” 温岁丝毫没有露怯,直直地迎了上去,“我没有权利为他做决定。”
她视线落在宋禾香脸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宋禾香哪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冷哼了一声,“他为自己的未来做决定?按照他的决定,他去瑞典专心跟着别人学画画,毕业以后呢?去给人家打工,做原画师。”
“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他追求这些,但是人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心里要有计量。”
温岁皱了皱眉头,“宋经理,其实我有个问题。”
“你说。”宋禾香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收敛神色。她在商场那么多年,碰到各种各样的刁难都能泰然处之,但是对于她家这个独苗就是没法淡定。
“为什么你坚持要让周肆去国外读商学院呢?”她问道,“如果你说要继承公司,那和学历也没什么必然联系。”
“为什么不去?和阿肆一样背景的孩子,谁不是这样的路。”宋禾香说着看了她一眼,“就从女性的角度来说,你想你的丈夫天天在老板手底下加班,还是希望他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