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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到头来,连累家族,轻则削爵贬谪,重则——”

赵奕听到这里,面色一沉:“你若是不想连累……”

“不。”

韩令芙斩钉截铁打断他:“所谓孤注一掷,不外如是。我倾慕赵行十年之久,绝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若是柳明华,她也就认了。

那是圣人选中的人,她又能怎么样?

她当初甚至想过,来日赵行封王,她求着阿耶到御前去说,便是给赵行做个侧妃,她都心甘情愿。

她也是国公府的出身,甘愿与人为妾,官家总不至于都不肯成全。

但若赵行的正妃是姜莞,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何况大兄闹出这样不体面的事,一旦定罪,势必要过官家圣人的耳,她恐怕连给赵行做侧妃的资格都没有了。

韩令芙面上掠过的坚定其实连赵奕都看得心惊:“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会因大兄之事而受牵连,婚事有阻,大兄自也该与我一力承担。

阿耶多年来不过问家宅中事,阿娘苦苦支撑着国公府门楣,我们韩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后果怎么样,都认了。

爷娘即便是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她扬起下巴,赵奕又从她身上瞧出幼时非要与姜莞一争高低的那个拼劲儿。

他深吸口气,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敬佩来:“我知道了,即刻就去办,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准备着吧。”

·

赵行出宫那会儿并未直接往成国公府,反而先去了郡王府找姜莞。

姜莞一听他来意就横了眉:“何必去见?多半也还是那些话,听了就叫人生气。姑母明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今晨听完那些,都气得不轻呢!”

赵行揉她发顶,眉目寡淡:“我猜不是她想见我。”

姜莞眉心一拧:“赵奕说的?”

“他也没明说,可能怕我不去吧。但国公夫人与我向来是说不上两句话的人,此时求我都不如直接去求大兄,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兄拿这些最没办法,要么把她臭骂一顿,要么就给她办事了。”

姜莞蹙拢的眉心还没来得及舒展开,闻言噗嗤笑了声:“你怎么这样说大殿下?”

赵行看她笑了,才松口气,也抽回自己的手:“所以我想着多半是韩令芙想见我,跟国公夫人无关。”

他看姜莞嘴角隐动,知她有话说,就先拦了她:“她若只为求情,无论我知不知道内情,都不会帮她。此事过后,她在盛京失了颜面,成国公多半是要上一道折子,举家搬出盛京,往后就再也不必见面。

她要还有别的心思,索性一并发作起来,将她与韩沛昭一起处置干净,以绝后患。

你觉得不好吗?”

他说以绝后患,姜莞知防的是赵奕。

可原本赵奕最大的指望也不是成国公府。

荥阳还摆着个郑家呢。

不过这话她也不必提。

赵禹和赵行这种人精心里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姜莞只是觉得心头堵着一口气:“明知道她可能不怀好意,还要去见她,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赵行面色越发柔下来:“你还怕我在她手上吃了亏不成?”

“她倒要有那样的本事。”

姜莞嗤笑,满脸不屑:“你要能上了她的当,吃了她的亏,也就不要来见我啦。”

赵行说好:“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也没有。

赵行做事一向最让人放心了。

他总是思虑周全,心思缜密,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想坑他实在是难如登天。

当初要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她大约早就悄无声息的死在后宫。

这些事不能想,一旦想起,就心口疼。

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人,干的就不是人事儿,又可怜赵行这般人物,那样折损在她手里。

姜莞抿唇,往他身前靠过去两步:“那你去吧,自己当心些。”

然后她踮起脚尖,赵行只嗅到一股桃花香气,下意识想躲开时,姜莞却也只是于他耳畔低语:“就算真的上了她的当,我也舍不得不见你的,二哥哥在我心上,你是最最珍贵的。”

寒冬时节,赵行却如置身三月春暖时。

桃花盛开,满眼芳菲。

他心爱的女郎说着最动听的情话,说给他一人听。

赵行心口滚烫,握上姜莞柔荑,竟差点儿眼窝一热落下泪来。

他把一个姑娘刻入骨血中,血脉相连,何止珍贵。

却说不出口。

仍旧怕那样浓烈又炙热的感情,会吓到她,于是只浅浅吐出一个字而已:“好。”

心术不正(二更)

入成国公府有小丫头一路引赵行入水榭花厅。

他少至成国公府。

但这种庭院布局本来就大差不差。

花厅穿堂而过,上抄手游廊,尽头处接着水榭草屋。

学足了南方婉约做派,水榭下果真引入活水,若在春日,涓涓流水,本是最欢快地声音,带来生机勃勃,春潮涌动。

如今腊月,天寒地冻,结成冰,也是另一番韵味。

赵行无心赏景,进门时果然只看见韩令芙一人,而屋内有道清冽香气,圆桌上还摆着些许精致菜色,并一壶酒。

原来也不过是这点手段而已。

赵行心想。

他沉着脸:“既是你要见我,也该让三郎直言,来或不来,是我做决定,而非假借你阿娘之名,诓骗我至此。”

韩令芙掖着手,蹲身拜了一礼:“若是我请殿下来,您还肯来见我吗?”

赵行提步往禅椅上坐过去,看了眼鸡翅木雕双龙戏珠长条案上的羊脂白玉博山炉,啧了声,叫元福。

元福会意,三两步上前,取了水,浇灭炉中香。

门窗紧闭,香气不散,元福又踱步至于西窗前,一抬手,推开半扇。

冷冽寒风钻进来,韩令芙打了个哆嗦:“殿下不冷吗?”

“你若觉得冷,回你的闺阁中,便就暖和了。”

韩令芙脸色微变,旋即自嘲笑起来:“殿下待人接物,从不是这样冰冷的,却唯独是对我——就因为我幼时与姜莞作过几次对吗?”

赵行眯眼,抬头看过去:“是因为你心术不正。”

韩令芙听得此话,面容几乎扭曲:“心术不正?难道说喜……”

她骤然收声,朝着元福站立方向睇过去一眼。

赵行知她意。

本可不必屏退元福。

但他见屋中这阵仗,就改主意了。

他现下更想知道,成国公府预备如何收场,韩令芙,又打算怎么全身而退。

于是赵行摆手,吩咐元福到水榭屋外去守着。

元福微讶,却不会反驳半个字,几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去。

韩令芙见状又笑了:“元福好似很提防着我,所以殿下也是这样的心在看待我吗?”

赵行甚至都没理会她的这句话。

韩令芙也像是根本没要等他回答什么,缓缓踱上前半步而已,自顾自的又说:“我自幼倾慕殿下,可是殿下方才说,我心术不正。

难道喜欢殿下,心悦于你,就算是心术不正吗?

同柳明华相比,我竟是个心术不正之人吗?”

她苦笑着,眼底溢满苦涩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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