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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节

 

魏宝珮看他那样,便晓得他知,心头也冷了几分:“我只是不明白,姑母也是我们的姑母,何以阿姐能去,我们却不能去。

故而有些不高兴,也是不解罢了。

却不想招惹的母亲说起嫡庶尊卑的话来。

叫我不要心比天高,更别想着到盛京去攀龙附凤。

那等人家,挑剔门楣出身,是万万看不上我的。

故而我也不必上赶着去攀附,反倒丢了脸面,也失了郡公府的体面。”

她竟也学了崔氏先前的姿态,冷笑了一声:“这些话,不是母亲方才所说的吗?便是请了阿姐与三娘来,我也是这番话,自没有可改口的。

所以母亲也不必借着机会便要奚落姨娘一二。

既有成见,见我们母女不顺眼……”

“你放肆!”

崔氏登时拍案而起:“忤逆不孝的东西!你与哪个是母女?简直无法无天了!我今日非要好好责罚教导,才算正了这会稽魏氏清贵门风,也全了魏氏一族百年的规矩体面!来人——”

带上你

这话是崔氏能说出口的不错,但她本意绝非如此。

魏晏明与崔氏夫妻几十年,怎么不知她?

旁人家的大妇要么是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对待庶出的子女如待奴待婢。

再不也有那等刀子嘴豆腐心,或是口蜜腹剑的。

只崔氏不同。

他素日所见,她是真心教导爱护,虽说有时候说的话是不好听,但本意也是为着孩子们好。

正经八百的大道理全在里头。

至于能否参悟,又能够领悟多少,全凭个人造化。

而二娘——二娘并不是那等蠢笨不堪的顽劣之女。

她聪敏机惠,本是个一点就通的。

方才这番话,分明是故意为之。

其实就连徐氏自己也惊着了。

她有心劝魏宝珮不要再胡说八道,只先前又刚被崔氏训斥过,哪里还敢再轻易开口。

屋外已有婢仆进了屋中来。

崔氏满面怒容,指着魏宝珮:“把她给我押下去!请家法!”

她虽是魏家大妇,可她是请得动家法,却用不得。

于是转身过去:“二姑娘行迹疯魔,我是管不得,也约束不了了,郡公今日把她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若然再不加以约束管教,来日祸从口出,我实无能为力!

今后家中子女教导事,郡公也自行处置吧,我是再不管了!”

“母亲又何必如此动怒呢?难道我所言,不是母亲先前所说吗?”

魏宝珮都不等人上前来押她,双膝一并,自己先跪了下去:“我知道,母亲固然也有为我考量,可是人各有志,我志不在会稽,母亲如何不能成全我一番呢?

至于姨娘——我私心想着,也并未说错。

还是母亲敢指天誓日的说上一句,从未有过那样的心思呢?

既然我说的是实话,母亲若要以家法来罚我,多有恼羞成怒之嫌。”

她仍旧嘴上不饶人:“母亲可以生气,但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所以即便受罚,也心有不服。”

崔氏被气笑了。

她一向知道魏宝珮厉害,却未曾想,魏宝珮年岁渐长,胆色也开始过人了。

她扶着桌案,又坐回去,连念了三声好:“你长大了,能耐了,也长本事了,到如今,敢指着嫡母的鼻子,叫我与你指天誓日的起誓了!”

“够了。”

魏晏明黑着一张脸,打断了这场争执。

崔氏侧目看他。

徐氏也紧张兮兮的把目光投在他身上。

唯有魏宝珮,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魏晏明深吸口气:“二娘,与你母亲叩首认错,从今往后,不许再称母亲,否则你便再不是魏氏女!”

魏宝珮咬着后槽牙,仍然没动。

徐氏小声叫她:“姑娘……姑娘快服个软,同夫人认个错吧。”

崔氏冷笑:“我倒成了恶人,要你们这样委曲求全!”

魏宝珮才去看魏晏明。

等看懂他眼神之后,抿了下唇角,朝着崔氏方向叩拜下去:“阿娘,是女儿错了,言辞无状,冲撞了阿娘,阿娘莫要与女儿一般见识,女儿今后再不敢了。”

崔氏眉心一动。

这绝不是魏宝珮。

她一向仗着郡公宠爱,是个最傲气,骨头也最硬的。

怎么肯轻易与人低头服软?

崔氏下意识去看魏晏明。

果然把魏晏明那点儿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起来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窖一般。

夫妻之道,实则也在二人互相经营之中。

今日魏宝珮屡次顶撞,她自是气恼,也恨不能请了家法,将魏宝珮重责之后,再扔去祠堂,好好罚上一罚。

但郡公显然不这样想,也并未打算那般做。

他只想着,息事宁人,家宅和睦。

最要紧的,是不能伤了他掌上明珠。

他是给了她体面和台阶的。

魏宝珮认了错,也甘愿领受责罚,她就得揭过去,当方才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否则不依不饶追究起来,郡公必定与她翻脸。

这十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崔氏合了合眼,忽而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坐在那儿,已似不知身处何地:“你起来吧。”

连语气都寡淡不少。

魏宝珮皱了下眉头,倒也不推辞,真就站起了身来。

崔氏灰了心,霎时间也想到了,魏宝珮要去京城这件事,她纵然有再多的说辞,如今闹到了郡公这里,到头来的结果会是什么样,也可以想见了。

她还有什么好阻拦的呢?

与其等着郡公下了她的脸面,发了话叫魏宝珮一道往盛京,不如她自己来开这个口。

“你方才说,你志不在会稽,那你又可知道,若你真有那样的姻缘,将来远离爷娘身旁,山高水远,无人倚仗,倘或在夫家有什么,我们未必能为你撑腰出头?”

崔氏抬眼去看魏宝珮,此刻语重心长,倒像是个顾念女儿的母亲:“我先前与你说的那番话,固然不好听,可道理就是那样的道理。

你是聪明孩子,本该一点就通,如今却又拿这些话来堵我的口。”

她深吸一口气,不住的摇头:“二娘,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今次我与你阿耶做主,要送你阿姐到盛京枢密使府小住,你果真要与她一道,去姑母家中小住吗?”

魏宝珮看看她,又看看魏晏明。

她并没有半分迟疑,斩钉截铁的点头,坚定不移的说是:“还望阿耶与阿娘能成全女儿!

至于阿娘所说,来日如何——来日的事情,只有老天爷才知晓。

女儿不愿做那等杞人之思,只想顾全眼下。

阿娘也放心,即便与阿姐一道去了盛京,阿姐有阿姐的好处,女儿有女儿的优点,自然不相干的。

况且阿姐为长,姑母便是操持,也定然是以阿姐为先。

女儿不会同阿姐争,也不敢与阿姐相争的。”

牙尖嘴利。

她话里话外,无非说她怕元娘争不过她。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百般阻挠她,不许她到盛京去。

真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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