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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你不会是猜到我来了,提前下来迎接我吧!”大小姐扬着眉,骄矜明艳。

黎锡然身边没跟任何人,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见到她后,亲昵又自然地抬起手臂揽着她腰肢往外走,“虽然很想承认和大小姐心有灵犀,但不能骗你。我现在准备去见陈韶怡。”

地下车库遇袭之事,也给尚禧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怯怯问道:“你一个人去见她吗?”

“毕竟是家事,不方便带陈缇。”陈韶怡如今疯疯傻傻,偶尔清醒一会儿。

黎锡然还是顾念黎谦昀,想给她留些体面。起码在外人面前,她还是黎家宽严得体的陈夫人。

“一会儿留你在附近的商场逛街,我结束后陪你吃饭,可以吗?”黎锡然似乎也没打算带她去。

尚禧暖的手臂贴在他心脏处,时至今日回忆起那一瞬间,还会觉得刀柄刺寒,“不,我要陪你一起。”

“她最近精神状态很差。”他担心大小姐会被吓到。

“所以我才更要陪你去。”她也担心黎锡然再被中伤,即使是陈韶怡的疯言疯语。毕竟,语言也是杀死人的利刃。

车前,黎锡然停下脚步。

他喉结抵着衬衣衣领克制翻滚,最后还是没舍得亲吻眼前姑娘。

他想,她该先拥有隆重的求爱仪式。

以黎锡然的女友,抑或是爱人的身份与之亲密。

不该是情到浓时,突然问一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

陈韶怡还住在黎家老宅,由专业的护理团队看顾。

偌大的法式别墅,白日里也紧闭着门窗,平白添了不少压抑的气氛。

两人进门后,鞋子踩在大理石砖上,空荡到有回音。

陈韶怡捧着本书,坐在黎谦昀生前的书房里。

自他去世,这间房已有二十多年没被打开。

没有阳光照射,唯有白炽灯洒在她身上,便显得格外苍白病态。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陈韶怡呆滞转过头。

“你回来了?”她声音都是虚的,就连瞳光也不甚聚焦,“谦昀,这段英文的释义我怎么也读不顺,你帮我看看。”

黎锡然垂眸,视线落在陈韶怡指腹落下的那段。

【out beyond ideas

of wrongdog and rightdog,

there is a field

l&039;ii et you there】

是鲁米再经典不过的英文诗,黎锡然沉声为之念道。

他曾是略显痞气的伦敦腔,后来被黎谦昀挨个字词纠正,才有了如今标准的牛津rp腔发音。

这一含蓄的发音特色,加上那张矜贵的脸,连带音色都变得高贵。

但在陈韶怡眼中,这一刻像是黎谦昀重新回到了她面前。

“在对与错之外,还有一片田野,我们在那里相会。”黎锡然为她翻译道。

“黎谦昀,你还会想见我吗?”陈韶怡盯着黎锡然眼睛问道:“我实在是个,非黑即白,爱计较对错的人。”

她的心,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没办法再让她期待超越是与非之间,与黎谦昀有另一世界的相遇。

“父亲至死都对你抱有歉意。”

“抱歉?那你应该当着我的面道歉。”

他们父子二人的五官轮廓实在相像,是足够陈韶怡大脑混沌时,再梦青春的样子。

“我今天来,就是替父亲道歉的。他很抱歉为隐瞒我的存在,伤了你们之间的夫妻情分。”黎锡然看着陈韶怡,回忆黎谦昀生前曾对他说过的话,“但他确实只是想履行父亲的职责,陪我长大。并没动过将我接回黎家的念头。”

“比起传承,他更在乎你的感受。”

陈韶怡耸了耸肩,刚刚还毫无焦点的双眸,有了些许反应,“黎谦昀在乎我,那你应该恨惨我了吧。”

“我承认一切的不幸,有我任性的原因。”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必不会再像那般冲动,“但却和我们每个人都逃不了关系。”

“今天来见您,是告知您陈家已经转让了股权。之前所有的事,我选择一笔勾销,送您去疗养院颐养天年。”

陈韶怡耸肩哂笑,依旧高傲,“我知道了,你们可以消失了。”

“那我想听的呢?”

“怎么?是想听对于你的高抬贵手,没送我进监狱的感恩戴德吗?”

黎锡然微俯下身子,问道:“我母亲在哪里?”

陈韶怡突然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已经把她忘了。”

“黎锡然,等你娶了尚家的女儿,就没人会再想起你从前的出身。干吗还对那个给你私生子身份的女人念念不忘,迎接新生不好吗?”

黎锡然攥着拳,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回道:“没人会忘了自己的母亲。”

“那也没有人会想永远记得,给自己丈夫生过孩子的贱人。”陈韶怡怒目圆睁,“所有人都说孩子是无辜的,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贱人呢?她何来无辜!”

黎锡然眉宇紧皱,手臂上的血管瞬时虬结而起。

尚禧暖急忙上前拉住他,“心脏疼了吗?”然后将人挡在身后,

“陈夫人,我对您被隐瞒多年表示同情。但锡然只是想知道母亲的下落,您何必语出伤人。”

陈韶怡深吸一口气,冷嘲抬眸,“你们这算是有娘生没娘养得惺惺相惜吗?我以为尚家会吸取一次教训,能在女儿的教养上严格一些。”

“尚小姐,请问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教训我?黎锡然的女友?黎家未过门的媳妇?还是仅仅一个晚辈?”

沪上讲究辈分、出身,商人更是论资排辈的严谨。

黎锡然对陈韶怡从来有礼相待,便是不想落人指摘。

“我们从来拿您当长辈,即使您处处为难,甚至不惜痛下杀手,锡然也从未对您有过一次不利。总是顾念着那一点点的愧疚,一丝丝的亲情。”

陈韶怡颤抖着唇角,双目通红,“那又怎样,每个人不该承担自己的错吗?凭什么只一句年少不懂事就可以获得原谅。这一切,归根结底要怪的,要怨的,都不该是我这个受害者。”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开的枪,承担子弹反扑的可能。”

尚禧暖看着她撕心裂肺地痛斥,突然沉下脸色道:“那您就不为陈家想想吗?黎锡然愿意原谅您,尚家可不见得。”

“我不是你们黎家的任何人,却差点死在你刀下。诚如您所说,每个人都该承担子弹反扑的可能。”

至此,陈韶怡眼底才有了些许的温度,“拿人弱点,抓蛇七寸。尚遵教你的?”

“昨晚外公约见了您哥哥,陈家这些年的账目似乎亏空得很严重,商会内部早有意见。从前外公念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多有担待。”尚禧暖语气平和说道:“但那也是念在,尚家和黎家的交情上。”

“安娅死了。”陈韶怡冷着眸子,无悲无痛道:“早在黎谦昀死后一周,就死了。”

“随便一片山,一片海,一处林,都可能是她的葬身之地。你们还年轻,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尚禧暖心脏瞬时凉了一截,“你骗人。”

“我从不骗人。黎锡然最了解我,你问他,就知道了。”陈韶怡嘴角溢出一丝笑,像是她埋了多年的伏笔,终于等到了利刃破土的时刻。

“暖暖,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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