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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节

 

“贺南祯,你别发疯!”姚文龙顿时慌了:“你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要娶那教坊司出来的,她又不是你姘头……”

“好脏的嘴。”

贺南祯眼中笑意顿时一冷,直接拎起姚文龙的脑袋,往石头上一磕,姚文龙顿时惨叫一声,如同一尾被扔进油锅里的鱼一样弹了起来,捂着脸嚎叫不止,原来贺南祯这一磕故意用他的嘴磕在石头上,他左边的牙连同门牙一起,齐根断了四五颗,嘴里顿时出了一个漏风的大洞,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他的跟班们连忙将他护在正中,姚文龙这才有机会对着贺南祯叫嚣起来。

“好你个贺南祯,你等着,我爹饶不了你……”

“姚巍然?”贺南祯踩在石头上,神态自若朝他笑:“我打了你,他还要来跟我赔礼呢。你姚家是什么东西?

不过宫里的一条狗罢了,你叫他来,我随时等着!”

姚文龙气得大叫大嚷,贺南祯见他们不散,作势还要再打,跟班们到底是血肉之躯,也知道怕疼,连忙簇拥着姚文龙,落荒而逃。看热闹的众人也都有点害怕,不敢靠近。

“去,请云夫人过来,或者红燕也行,最好带个年长的嬷嬷。”贺南祯吩咐小厮。

卿云知道他是要找人来送自己回去,神色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些围观的世家子弟们,连赵景也看在内,道:“不必了,请贺侯爷送我一趟吧。”

贺南祯有点讶异,但他向来不拘小节,既然卿云都不在乎了,他自然也懒得管这些繁文缛节,只是道:“云夫人离这不远的,不怕走漏消息。”

“我知道。”卿云淡淡道:“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走漏消息。”

贺南祯只得送她回去,叫了两个小厮在前,用大灯笼照路,他自己在前面引路,月香搀着卿云,留个小厮殿后。

“这地方叫做鹦哥岭,本来内院外院应该有高墙分开的,但景家没钱,又抠搜,就只做了道矮篱。”贺南祯还安慰卿云:“不独你,别人也有走错的。”

“小姐是被人害的。”月香不平地道:“多半是荀郡主,我看那个引路的嬷嬷,很有宫中的样子……”

“没有证据,不要凭空指认别人。”卿云皱着眉教她。

月香只得抿着嘴不说话了。

卿云跟在贺南祯身后,来的时候心急如焚,不觉得,这时候才觉察出草木深来,这季节百花都落了,山中反而有一种不过人高的灌木,枝条修长,从头到尾挂满铃铛似的小白花,发出馨香的气味。

贺南祯走在前,替她挡开拦路的枝条,让她过去,抬手一拂,那香味简直如同一阵风似的,细碎的花都落下来,像下了一阵雨,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是山茉莉。”贺南祯告诉她:“我以前跟我父亲去打猎,满山都是这个。”

“怪不得书上说,芝兰生于深谷,不与世俗同流,也不以无人而不芳,所以以兰花的品德来比君子。”卿云伸手接了一捧花,淡淡道:“今日见了,才知道说得贴切。”

贺南祯也是学问好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官家还在问。

自然听得懂她是在夸自己,不愧是世家女子的典范,连道谢也这样委婉。

夜色渐浓,好在还有月光,温柔和煦地照下来,灯笼的光也够用了。

贺南祯一手提灯笼,一手用剑隔开树木枝条,在前面给她引路。遇见难走的地方,就停一下,挡住让她过去。

两人都异常安静,只是偶尔说一句“小心这里”

“多谢”。

月香跟在后面,明明应该慌乱的,却也觉得心渐渐静下来,仿佛不管前面是什么,跟在贺侯爷后面,就没有可畏惧的。

至于贺南祯带她们走的不是来时的大路,而是一条小路这点,她们根本也没有任何的怀疑了。

都说花信年华最好,容貌好,正青春。

其实也是责任最大的时候,明明才刚刚长成少女,就要守卫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名声,像看守皇家宝库的侍卫,经不起一点点损失。一步踏错,就担上毁掉自己一生的风险。

说是花信宴要看王孙,但又要防着他们,没人可以相信,人人都可能是敌人。

但贺南祯不是。

卿云放心地跟在他后面走,人人都夸她,人人都说她讨人喜欢,老太妃,娄老太君……但她在贺南祯身上的信任,是超过所有人的,要认真说的话,跟家人很像。

哪怕是刚和她吵过架的娴月,也远比一百个老太妃值得信任。这无关他们的相处如何,只关乎对方是谁。

但贺南祯可比娴月爱开玩笑多了。

他带着卿云绕过一片小树林,就进了举行宴会的院落,远远看见灯火,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贺侯爷不送佛送到西了?”

卿云难得也接了他的玩笑,实在是让人敬佩,这样的窘境,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能心情平稳的都是少数人,她反而还能开玩笑,真是宝石一样的人,越是困境,越现出她坚韧的品性来。

贺南祯也笑道:“其实今日我不该管的。”

卿云不解地看着他,她向来在不懂的事前也异常平静,让人也跟着沉静下来。

但贺南祯还是要开玩笑。

“该让贺云章来的。”他笑着道:“贺大人虽然打架不厉害的,威风是在的,应该能保得住这些人不乱传。”

卿云不知道他和贺云章的过节,自然也不知道贺侯爷这半分玩笑半分认真地夸贺云章有多难得。

她只是平静地笑了。

“怕什么,就让他们去传吧。

今天在场的,和以后会听信谣言的,都不是我欣赏的君子,传开了也算好事。”

贺南祯有点惊讶,他没想到他这点惊讶也能惹恼卿云。

娄家的女孩子,向来是有点傲气在身上的。

“怎么?只准王孙们挑女子,不准女子挑男子?”卿云问他道:“因为今日的事而误解我,那是他们的损失,不是我的。是他们错过了我,不是我错过了她们。

如果这世道容不下我,那也是世道太浊,不容我濯缨,是世道可惜了,不是我。”

这话换了任何一个人来讲都显得傲慢,偏偏她是最完美的娄卿云。

她还真有底气来说这个,若是花信宴结束她没有定亲,是花信宴的失败,也不是她的。

要做君子的人,恰恰是最固执的人,如果你连自己心中的都坚守不了,谈何君子。

当自己信奉的东西和主流产生冲突的,要做的从来不是唯唯诺诺自认有罪,只要问心无愧,错的就是他们所有人。要有勇气捍卫自己的观点,这才是君子所为。

敢于与世人皆知的黑暗作对,是勇气。

但要与世人都认同的流俗作对,更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可惜她到今天才明白这道理,怪不得娴月之前对自己那么失望。

该让蔡婳听见的,道家虽好,却总是早早退场。儒家虽迂,却总坚持到最后。

怪不得论语常让弟子辩论,因为许多东西是辩出来的,如果凌霜现在在这里,那场争论也许会有新的结果。

然而,尽管如此,流言还是迅速地传了出去。

娄二奶奶听到风声,就来问卿云,月香是顶不住的,当即跪下来认了错,全招了。

娄二奶奶倒不算十分焦心,只是道:“也料到有这么一出了。

晚上老太妃还跟我示好来着,让我帮她看牌,果然就有人按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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