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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再让颜嫣看下去,怕是什么都做不了,正欲开口阻止她。

颜嫣已然上手,戳了戳他胳膊,还不忘点评道:“不错,硬邦邦的。”

谢砚之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带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日里严肃:“别乱动。”

颜嫣才不会被一个小屁孩吓住呢,她眯着眼,笑得像只坏心眼的狐狸,手也格外不老实,一下又一下地往他胳膊上戳。

“就要动,就要动,你不是故意给我看的吗?怎么?给看还不给摸啦?”

心事被戳破的谢砚之头都快埋进了装糯米的脸盆里,偏生颜嫣还在继续捉弄他。

“胳膊肘子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看就看你小腹上那几块……”

她尾音拖得老长,表情焉坏。

“看一样也是看,看两样还是看,好东西当然要分享出来,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谢砚之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颜嫣越玩越上头,指腹在他胳膊上来回戳。

“为何你的脸这么红?难不成是害臊了?你既这般羞涩,把我拖回来做什么?”

“莫非你还不知道,我究竟想对你做什么?”

这话没法接,这地方也着实待不下去了。

谢砚之豁然起身,却不想,竟会因此牵连到颜嫣。

重心全往他那边倒的颜嫣直扑扑地摔了下来。

即将跌倒的她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摆在桌上的脸盆“砰”地一声被掀翻。

谢砚之眼疾手快地将颜嫣捞进怀里。

金黄色糯米漫天飞舞,一粒接一粒地砸在他们身上。

“哒哒哒……”

无限拉长的时间里,连风声都已止住,只余糯米弹跳落地时发出的轻响。

颜嫣呆愣愣地趴在谢砚之胸口上,比糯米弹跳落地时更吵的,是他的心跳。

她微微抬首,想去看谢砚之的脸,却只能看见一截修长的脖颈,与少年人光洁白皙的下颌。

他似乎在刻意躲避颜嫣的目光,搂住她腰肢的手臂却在寸寸收紧。

紧到连颜嫣都稍稍有些不适,却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未曾出声提醒谢砚之。

这个意外的拥抱是被闻香而来旺财打断的。

它屁颠儿屁颠儿跑进院子,以为能吃到热乎乎的肉粽。

岂知,一来就看见颜嫣与谢砚之抱作一团,单身狗怒了,忿忿不平地嚎了两嗓子。

翻译成人话,约莫是在说:抱什么抱???吃粽子!

颜嫣这才神色慌张地推开谢砚之,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端午要佩香囊,明明都做好了,怎就忘了送给你?你在这儿等着,我回房间去取。”

不待谢砚之作答,颜嫣便跑得没了人影。

她紧紧攥住放在枕下的香囊,捂着胸口自言自语:“奇了怪了,明明早就没心跳了,为何我却有种心脏都要跳出胸腔的错觉?”

屋外,谢砚之站在满地狼藉中,紧紧捂着自己心口。

它跳得太快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叫嚣,都在试图冲出胸腔,若不将它捂紧,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们二人同时抬眸,同时转身,隔着一扇窗遥遥对望。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盛,四目相对的那霎,二人先是一愣,旋即,都被粘在对方脸上的糯米给逗笑。

古怪的氛围就此被打破。

颜嫣拿着香囊走来,往谢砚之衣襟里一塞:“你可别嫌它长得丑,香味很别致的,你定然会喜欢。”

颜璃是制香高手,又擅莳花弄草,自幼受此熏陶的颜嫣也算是深谙此道。

从前她便经常做香囊送给谢砚之,如今纵是失去了嗅觉,仍能按比例调制出一模一样的香。

吃完粽子,天彻底暗了下来。

颜嫣在院子里荡秋天,谢砚之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推。

晚风一遍又一遍地拂过面颊,他们鬓角的发在风中交缠再又分离。

两岸蛙声渐大,盖过了自远方传来的渔歌。

烟火尘嚣中又过一日。

流光容易把人抛,眨眼便是夏至。

一夜间,整个洞庭湖的荷花都开了。

颜嫣蹲在后院小码头上,想摘几枝新鲜荷花回去插瓶。

忽闻几声犬吠,听这音色就知道是旺财在嚎,也不知它叫得这般急促,是发生了何事?

颜嫣抱着刚摘下的粉荷,匆匆回到前庭。

果不其然,狗霸旺财正蹲在谢砚之房门前狂吠不止。

颜嫣被它吵得可烦了,掏了掏耳朵,不甚耐烦地与它道。

“大上午的,你吵什么吵呀?”

旺财又不会说话,只一个劲地对着谢砚之房间叫。

往日里它虽也聒噪,却从未叫得像今日这般撕心裂肺。

颜嫣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心中暗道:难不成是谢砚之出事了?

她疾步向前,手中荷花没抱稳,“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只能蹲身去捡。

初夏的阳光已稍稍有些灼人,明晃晃地打在人身上,落下一地暗影。

起先,颜嫣尚未发觉她的影子有何不对劲,直至她捡起那枝粉荷……

有了对比,方才发觉,她的影子竟比手中荷花,乃至周遭树荫淡了不止一点两点。

且有正在缓慢褪色的趋势。

颜嫣瞬间僵住,连旺财都转过头来,满脸惊恐地盯着她。

它能看到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彼时的颜嫣在它眼中显得格外诡异,整个人都蒙着一层水汽,仿佛随时都会蒸发在太阳底下。

【重写】

◎“算了,还是忘了我吧……”◎

颜嫣盯着地上的影子发了很久的呆, 轻声喃喃:“就要回去了么?”

她当然知道,影子变淡,意味着什么。

——她即将从这个时空消失。

然而, 颜嫣所不知的是,一切的一切,皆因她的执念消失所致。

她因要杀谢砚之的执念而来,如今既已放下执念,便也意味着要离开。

甚至, 连她当初能离开谢砚之超过百米距离, 也因要杀谢砚之的执念在动摇所致。

她与少年谢砚之注定是场没有结果的悲剧。

一旦开始, 就意味着结束。

颜嫣抱紧怀中粉荷, 魂不守舍地来到谢砚之房门前。

与她一门之隔的谢砚之听到屋外脚步声, 连忙捂着嘴从床上爬起, 可仍有血顺着他指缝流出, “滴哒滴哒”溅落在地上。

旺财之所以狂吠不止, 皆因嗅到了屋内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三个月期限已到, 谢砚之若再拖着不肯回京, 恐有性命之忧。

该部署的一切, 俱已让影部署好。

如今只差与颜嫣说出那句话,让她在云梦等他。

谢砚之紧紧握住那枚藏在衣襟中的相思子, 与颜嫣隔门相望。

云梦地方小,寻不到象牙, 他也曾买回几块兽骨, 刻了不下十枚骨骰,各个都不满意。

如今, 他心中后悔万分。

眼看就要离开, 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东西送给颜嫣。

“笃笃笃……”

叩门声拉回了谢砚之胡乱飘飞的思绪。

他不再犹豫, 即刻擦去渗出嘴角的血迹,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处理好滴落在地上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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