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她就说吧,这些读书人,都是死脑筋。一心想要坐山观虎斗,也不想想他们本身就是势单力薄的,不扎堆聚在一起,还想搞分裂,啧啧,真是蠢得没边了。
不远处的林家村,宋家
一家人都围坐在堂屋的小方桌上吃饭。
宋向军听向党绘声绘色地说着知青点在村口发生的那场争执。
别人七嘴八舌讨论个不休,宋向军却是嘴里发苦。
这事,他是知道的。说起来,还是陈援朝给陈伊容出的主意。
当时他也在场,陈援朝并没有让他避开。
听到,陈援朝说他们林家村账目有问题的时候,他有种羞耻感,更多的是不信。
但,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也发现一些疑点。
别人不说,就说他三叔吧。
同样是盖房子,他二叔在村子里借了不少钱,可三叔却没有。
就算三叔是个会计,每个月也有一点工资,可到底并不多,再加上向北还要上学。给她买文具,买衣服这些开销都是各自承担的。
毕竟村里没有那么多布票,一年下来,全家发下来的那点布票也只够给一个人做衣服的。
都是从上而下轮流来的。分配很公平。可向北已经是高中生了,她又爱美,三叔就给她钱,让她到黑市买高价布。
可即使如此,三叔依旧不需要问人借钱,可想而知,他那些钱来路确实有些不正。
他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就比如,你平时说话的时候经常嫌弃你的母校,一天骂十遍八遍都不嫌多,可当别人骂的时候,你就会受不了。
如果,陈伊容发现林家村并不是他说得那么好,她会不会看不起他?
一想到这里,宋向军就有些羞耻,甚至是烦躁。
其实,宋向军这纯粹是多余了,她根本不会因为林家村的事情看不起他,她只会因为笨看不起他。
说到陈伊容选林家村插队,无论前世和今生,其实和宋向军无关的。
在她爸的那份资料里,有的村子死亡率特别高,有的一个也没有。而其中死亡率最少的,就是林家村。
所以,陈援朝才会让陈伊容到林家村插队。既不会让她太危险,也让她有事件可查。
为了怕那些人把主意打到陈伊容身上,他还让陈伊容高调地宣扬自己的身份。也算是起了个威慑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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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那一场撕逼, 村里人都知道这回来的知青不好惹, 再加上那里面还有个省里大官的女儿, 大家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对于之前承诺的粮食和钱也都兑现了。张建国在看到他们拿回那么多粮食,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后来, 他向王喜打听,王喜自然不会把讹诈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把之前报纸上的报道说了一遍。张建国直到此时才知道上面居然有政策。可,他们从来没有领过粮食,钱更是一分也没见着。这些乡巴佬简直欺人太甚。
他撸着袖子想要去讨,可是村干部根本不理他,没办法他只能求到陈伊容这边。
陈伊容也想要收服他,也就顺便给他这个人情, 亲自去要,村干部见到她是铁了心要替张建国出头了,也就没有耍赖了, 直接拿同等口粮给了张建国。
把张建国激动地不行。对陈伊容这个组长倒是真服气了。
陈伊容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起前几年的插队生活。
张建国见她有兴趣讲得那是滔滔不绝, 说得都是日子过得有多苦, 干活有多累之类的。
陈伊容听了一会儿有些烦了,便把方向往那些回城的知青们身上聊, “他们都是怎么走的?”
提起这个, 张建国不屑地撇嘴,“有两个是家里有关系, 找人给调回城里的,剩下的就是讨好那些村干部呗, 说不定连身子都给人家,才回城的。”
接着,他又说起那些女知青们和村干部们之前有暧昧,他意外发现过好几次。
陈伊容听了心里一沉,“你知道都有哪些干部吗?”
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张建国也只是瞎叨叨,哪里有实质证据,见她面容严肃又认真,以为她是要写举报信,心里有些发怵,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他出来作证。可他偏偏拿不出证据,再加上那些村干部在县里有人脉,在村民们心中也很有威望,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还会被判诬赖罪,当下就怂了,忙不迭地摇头,“我不知道!”说完,背着粮食,脚底抹油般地跑了。
陈伊容看着他的背影,这人说话半真半假,又胆小怕事,看来不能全信,她还得找靠谱点的人问问看。
正如陈伊容所想的那样,几天之后,林小芳又过来找她了。
陈伊容也正想让林小芳帮她科谱一下村子里的人。
她装了些东西,和其他人招呼一声,说要到村子里换点东西,认认门。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林小芳带着陈伊容走到村子边上的那一条大路上,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在欺负一个十来岁的大男孩。
陈伊容有些发怔。
林小芳却拉着她的胳膊阻止她往前走,她似乎也很怵那个小男孩,想拐进村子里绕远路。
可,陈伊容却定定地看着她。
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到山脚下捡柴禾,她又不会爬树,根本不捡不了多少。
所以,特别想找个帮手。
这样大的小男孩不是正合适吗?给他两块水果糖就能搞定。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处,看着那个小男孩把那个大男孩压在地上狠揍,陈伊容走过来的时候,小男孩以为她要帮对方,立刻转过头来,冲她呲牙咧嘴,两只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那表情就像是炸了毛的狮子一样,充满野性与凶狠。吓得林小芳有些发抖,踌躇着不敢上前。
陈伊容却定定地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们打架,既不劝架也不拉架,仿佛在看他们表演似的。
身下的小男孩哭得眼泪鼻涕直流,两只小手冲对方挠来挠去,始终挠不到人,气得他哇哇大叫,嘴里也不干不净起来,“快放开我,你个日本鬼子的小走·狗,国民·党的小奸细,你快点放开我。”
听到这些话,小男孩打得更狠了,鼻血都打出来了,陈伊容见事情不妙也不再装观众了,忙上前拉开两人。
拉的时候,两人还你推我踢一副难舍难分的架势,陈伊容直接把人强制性低拉开,指着那个最鬼脸的小男孩,呵斥道,“你闭嘴!”
又指了另一个,“你回家!”
等把两人拉开了,她扔下他们就直接往前走了。小男孩有些发怔,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林小芳看着陈伊容走远了,忙上前对大男孩说,“虎子,快点回家吧。”说完,追着陈伊容去了。
大男孩见拉架的人都走了,也吓得赶紧跑了。
“刚才打人的小男孩是什么人?”
“他是我们村子里无父无母的孤儿,他父亲是国民·党那边派来的奸细,母亲是我们村子的人。户口落在咱们村了。因为最近几年总是有批·斗大会,每次都要有名额,所以就把这孩子留下了,怎么说也能顶替一个名额,也因为如此,所以,即使哪家孩子被他打了,别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他经常会被人偷偷打,次数多了,越来越狠,有种不要命的感觉。村子里人都怕他。”
陈伊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林小芳也不知道陈省长为什么会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