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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节

 

弘安帝:“派个人去看看颜传胪在做什么,明日来报。”

内侍怔了怔,连忙道:“是。”

待内侍出去了,弘安帝自嘲道:“朕,老了呀,若是年轻……”

若是年轻,去他的别人怎么想!

颜传胪能干什么?

当然是庆祝啊!

准确来说,是他的“车夫”在庆祝。

卢栩已经又跑去买了一堆糖果点心四处派发了,他还邀请街坊明日来家做客,他要在家摆个小规模的流水席好好庆贺。

明日一早贴完金榜,颜君齐的名次就算正式定下来了,到时候礼部还会派人给状元、榜眼、探花、传胪和三甲的头名量体裁衣,做新礼服,为三日后的琼林宴做准备。

颜君齐明早到礼部量完尺寸就没事了,等琼林宴结束,他们还要骑马游街,然后就在住处等着吏部安排是外派,还是留京。

这段时间,就是留给他们庆祝的。

别人趁着这个空闲忙着拜师、跑门路,卢栩和颜君齐不打算搞那些。

他们打算用自己的方式庆祝。

首先,就是满街给街坊四邻发喜糖,然后就是做大餐,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听说官府会派人到他们籍贯去报喜,还可以帮他们捎些东西,卢栩也没客气,办完流水席,当天下午就拉颜君齐和卢舟去采购了一大堆书,第二天跑去找人家寄。

要帮他们捎东西的官吏:“……”

其实人家主要是帮他们捎书信,从老家帮可能要留京的新科进士们从老家带银子回来。

聪明如卢栩,一看対方的表情就知道対方嫌麻烦了。

他马上解释一番:“大哥有所不知,我们老家偏远,不比京城繁华,若是能够,我恨不得把整个京城的好东西都搬回去,可山高水远的,也只能带些家乡稀缺的好东西,我们思来想去,最有价值便是这些书了,您不知道,我们镇上,一百年就这一个进士。”

官吏见他人挺诚恳,想想也是,隆兴郡观阳县,他从前都没听说过,这得多偏僻啊!

这样的山窝窝里飞出个金凤凰,指不定祖坟冒了多高的青烟呢,想想也挺心酸的。

“行吧。你们把东西包好,路上弄坏了我们可不管。”

卢栩:“您放心。”

他把所有书拿出来给官差检查过,确定没有违禁的东西,三人抱着书和油纸蹲到角落一本一本用油纸包好,再五本一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书包得结结实实。

然后整整齐齐摞进里面铺了好几层油纸的木箱子里。

官吏看着看着,莫名有些感动。

他们衙门人来人往,他们三个就蹲在不碍事的角落包了一天的书。官吏冷眼旁观看了一天,收箱子时既没嫌箱子沉,也没要卢栩塞给他的辛苦费。

待他们走了,他在箱子上贴上了他们内部才懂的紫色封条,示意运送的各级馆驿,“贵重物品,小心看管,轻拿轻放”。

他的同僚见了,疑惑道:“不就是一箱书么,你怎么还贴上这张条子了。”

这可是遇到朝廷封赏,或是要送昂贵又易碎的东西时才会贴的封条。

官吏将箱子收好,笑道:“这哪儿是书呀,这可是咱们传胪老爷的良心。”

良心比瓷器可贵重多了。

他们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也被如实上报给弘安帝,包括他们的酒席上都吃了什么菜,说了什么话等等。

事无巨细。

弘安帝听完汇报,一时都难以将这接地气的庆祝方式与相貌清冷,有些孤高气质的颜君齐联系到一起。

琼林宴时,他不由多看了几眼一身深青色书生袍的颜君齐。

所有入席的新科进士们,除了状元、榜眼和探花是红衣,其他人都是礼部发的蓝色袍子,二甲深青色,三甲浅青色,只有头名是新做的,别的都是暂借,穿完还要还回去。

簇新的袍子一个褶都没有,把颜君齐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愈加白皙,苍松上积了雪似的。

弘安帝不由有些嘀咕,颜君齐不是农家子吗,档案上说他是长子,幼年逃难,父亲早亡,家中只有母亲和幼弟,连田产都没,他是怎么长成一副世家子弟清贵模样的?

与他同坐的几位二甲进士自然也注意到了弘安帝的视线,一个个正襟危坐,如坐针毡。

怎么回事?

陛下怎么放着状元、探花和榜眼不看,盯着他们二甲瞧个不停呢?

难不成真像谣传的那样,陛下后悔了,想点颜传胪做状元?

待开始准备簪花游街活动时,有人不禁酸道,“要我说,状元不状元有什么用,状元不是还得在翰林院熬资历,十年八年过去,谁知道能去哪个衙门,人家就不一样了,得陛下青睐不说,听说户部和御史台都想要他。”

“当真?”

“自然是真的。”

“我听说兵部似乎対他也有意思。”

其余几人震惊地看他,“兵部?!”

那人点头,他听说时震惊与他们何其相似,“好像是殿试那篇文章写的好。”

几人沉默半晌,有人叹气,有人望天,有人伤怀自己。

二甲的还有希望留在京中,运气好还能混翰林院,三甲的,几乎只能被指派到各地做个小小县令或散官了。

进士,同进士。

一字之差,天壤地别。

“我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走门路,想给自己找个好去处了。”

“我也听说了。”在吏部有门路的进士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现在不求能外派去个好地方,只要别到北边去,就谢天谢地了!”

“听说,上一任的镇安县令还没到任,就死在路上了?”

消息灵通的暗暗点点头,一个个讳莫如深,“已经是第三个了。”

名次不好,又没门路没关系的三甲同进士们一个个愁云惨淡。

县令死了,那不是正好是个空缺吗?

谁都不想去,那不就轮到他们了吗?

他们要哭了。

这……

还不如落榜呢!!

再看春风得意的状元、探花和榜眼,他们愈加的嫉妒了。

一场考试,人和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贺状元是贺太师的族亲吧?”

“是呀。”

“已经出身名门了,为什么状元还是他呢?”

“是啊……”

“不是他,也轮不到咱们呀。”

他们又将目光转到颜君齐身上。

如今仕林间都在传说着状元本该是颜君齐的,只是背景没贺颂之硬,弘安帝是看在贺太师面子上才点了贺颂之做状元。

悄悄八卦的几人连忙道:“哎哎哎!快看!贺状元去和颜传胪说话了!”

游城

“颜兄。”

“贺兄。”

颜君齐正在听三甲头名碎碎念他不会骑马,一会儿摔下马就丢人了,一会又担心他要被外派到犄角旮旯当县令了。

颜君齐正一边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一边在那五匹马间打量,不想贺颂之竟然来找他了。

他和三甲头名,虽然名次不如一甲,但因为各占了一个头名,代表二甲和三甲,也能同一甲的三个一起走在前面,因为这两年京中终于有马了,他们还能跟着一起骑马游街,不用步行。

虽然颜君齐其实更愿意步行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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