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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闷响,霍戍依照赵母的意思松了手,一如人摔凳子一般把人丢到了栅栏边。

牛眼男子惊魂未定,逃生意识此刻达到了顶端,连滚带爬的想跑,一只脚却踩住了他的脖子。

“你要买地?”

男子侧着身子躺在地上,脖子被踩住,这回分毫不敢动弹,他被迫看着那双没有温度的三白眼,连连道:

“不买了,不买了。我们再不来元娘子这儿扰她老人家的清净。”

霍戍面无神色:“若是再让我见到你来闹事,脖子和你分家。”

“是是是。”

牛眼男子近乎于快要哭出来,脖子上的力道让他晓得这话不是简单放得狠话那么简单。

霍戍却未松脚,他看向倒下的栅栏门。

男子赶紧道:“我立马给元娘子修好。”

与牛眼男子同行的男子见此情形,不等霍戍开口,抖着双腿把自己砸的凳子捡了起来,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待会儿,待会儿我便给元娘子送来一个新的凳子,背篓,背篓也送新的。”

霍戍未置可否,看向一侧的赵母:“伯母,如此可行?”

赵母连忙点点头:“好,好。”

霍戍这才抬开了脚,男子如临大释,不敢一言,爬着过去把栅栏门给扶了起来。

两人跑前跑后把毁坏的东西收拾好,一边还小心留意着霍戍的神色,再三同赵母告歉后,又同霍戍鞠了几躬,见霍戍没有再说什么,这才屁滚尿流的跑走。

“这都是些什么人?”

赵母道:“地痞,他们瞧着谁家日子过不下去了,便要求低价把地买了去,再转手高价卖给旁人,以此赚取差价。”

“这些年家里入不敷出,他们便给盯上了,若是不卖就来打砸。”

“里正不管?”

“管,训斥也训斥了,却是屡禁不止。他们一贯欺软怕硬,专门挑着软柿子捏,到了里正跟前又耍滑卖乖,很难管理。”

话毕,赵母又道:“不过这回经你这么一教训,他们定然是再不敢来家里闹事了。”

霍戍道:“再有下回,我也不会让他们好手好脚。”

赵母面容僵硬了一下,虽知晓霍戍是帮自己,可说到底还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听闻这些打杀不免也后背有些生寒,敬畏于沙场将士之气。

“没事了,进屋吧。”

回到屋里,赵母又把那对护膝给抱在了怀里。

霍戍见状,他把包袱里的大荷包取出来推到了赵母身前:“方才还未来得及把这些东西交给伯母。”

赵母疑惑的把荷包打开,顿时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元宝来。

“这些钱都是长岁攒的,他总同我说回乡以后要好好孝敬爹娘,父母苦累了一辈子,当让他们颐养天年过两天好日子。”

“原本攒的还要多些,只是这些年一有机会便托人捎回乡,却是折损在了路上。”

赵母看着两个手掌才能捧下的荷包,未觉欣喜,心中反倒是更为伤怀:

“军营艰难,他还惦念着家里。可惜了他爹没福气,没等得他的孝顺。”

言罢,她擦了擦已经有些瑟痛得红眼,这些年哭得多了,一红眼眼睛便痛得厉害,她强忍着伤怀道:

“孩子,多谢你这些年对长岁的照顾,又还从北边特地为他送了东西回来,我当真是不晓得该怎么感激才是。”

战死他乡的士兵朝廷本是有抚恤之资送到家眷手中,可惜朝中腐败,层层盘剥下来到手的屈指可数,多的是地方官吏把不多的银钱都给昧了的。

若非靠得住的同乡故友,哪里还会有东西捎回来。

看着这许多的银钱,不下一两百之数,赵母愈发觉得霍戍人品贵重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再没有初见他时的惧畏。

霍戍道:“这些年同生共死,我们早视彼此为亲兄弟,若死的是我,他定然也会为我了却身后事而奔走。伯母不必答谢多虑。”

赵母吸了吸哭腔:“好,好……”

“你一路来定然也累着了,你就去长岁的屋子歇住下,伯母去同你弄些吃的。”

霍戍本想说不必麻烦,却又被赵母一句话给说服了:

“我做些长岁以前爱吃的菜来,你试试合不合胃口,伯母的手艺虽说不得极好,村里有大小事儿做席面儿也会叫我去后厨帮忙的。”

看着妇人忙忙碌碌要前去做饭的身影,霍戍想若是自己爹娘在世,见他卸甲归来,未必会喜气洋洋的去忙碌一桌好酒菜。

不妨就蹭赵长岁的了。

霍戍带着简单的行装进了赵家靠篱笆的一间屋子,是以前赵长岁的房间。

屋子不大,很简陋的设置,桌上还有赵长岁七八年前看得杂书,是本志怪录。

霍戍把包袱放在桌上,顺手翻了两页,字少画多,确实适合只在私塾里混了两年的人看。

虽屋子已经好几年没有人住了,却是打扫的很干净,桌凳不染灰尘,屋里也没有发霉的味道,俨然是时常有打扫的。

霍戍放下书,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根银制长簪,自言道:

“如今我也算完成了你一半托付,另一半又当如何?”

午时,霍戍和赵母在堂屋里吃了顿饭。

赵母虽有心招待霍戍一顿好的,可惜这几年光景过得差,家里也没存得什么酒肉。

要临时采买也来不及,于是只能去乡邻家里买了条鱼,自又宰了家里下蛋的母鸡,烧了个鱼炖了鸡汤,外在做了点时蔬小菜,已经赶得上过年过节的丰盛。

霍戍也不挑嘴,什么都吃。

赵母反倒是没怎么动筷子,看着霍戍吃饭心中欢喜:“下午伯母去打些好酒回来,夜里太阳落下去了凉快,在院子里喝点酒舒坦。”

“不必麻烦,去城里一趟不易。”

“不麻烦,村子里就有酿酒卖的人家,用不着去城里。”

霍戍应了一声道:“伯母,你可晓得长岁的姘头是谁?”

赵母筷子一顿,乍得一听还没明白霍戍的意思:“姘头?”

旋即她笑了起来:“长岁徭役时年纪还小,都还没说亲的事情,没有你说的姘头。他啊,那会儿什么都不懂,干活儿最是积极。”

霍戍眉心微动,这小子还挺不老实。

“怎的了,是长岁同你说过有心上人?”

霍戍看着赵母那双肿起来的眼,如今已去十年,长岁的姘头如何了未可知,只怕说了再让人伤心。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岔开话题道:“我再吃碗饭。”

“嗳,好好,伯母给你添,米煮得多,尽管吃,你个子大,得多吃几碗才是。”

午食后,赵母准备了些香烛纸钱要去看望赵长岁他爹,赵长岁如今也总算是有了个交待,合该也告知他爹在天之灵。

霍戍也跟着过去说上柱香。

……

“桃哥儿,拔葱呢,这么早就预备晚食了么?”

日色弱些时,睡了个午觉的纪桃榆拎了个篮子去了自家地里。

今天阿祖来村子收药材,他想早点把晚饭做好,到时候黄引生也能吃个早晚食再回城里去。

看着土埂路上过来的同乡余孙氏,桃榆把手里的菜放进篮子,站起身喊了人,只不过声音比平素里要冷了几分。

“孙娘子。”

妇人却是没听出什么不妥来,自顾道:“听说黄大夫今儿来了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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