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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深夜散场,老林看他在后座闭着眼,眉心蹙得难受,本来提着要不就近先去酒店休息?

沈弗峥说回城南。

等洗完澡,人清醒了一些,老林还在客厅侯着,很担心他:“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他淡淡说不用,穿着深蓝如墨的两件式睡袍,长度过膝,宽松裤脚垂在脚背上,因面部表情匮乏,显得格外冰冷苍白,从慧姨手里接过一杯温水,径直走向负一楼。

慧姨屏了一口气,没忍住提醒:“沈先生,您今晚不能再喝酒了。”

他回身,示意手中的温水杯。

负二楼那间布满昂贵瓷器的玻璃房子,看起来像博物馆,但里头其实放了一张躺椅,这栋别墅里的佣人都知道,对于沈先生来说,那更像一间睡眠室。

早几年,他回来这边的次数不多,但凡晚上回来,要么在藏酒室,要么就在这间玻璃房子里面待着,佣人有时从负一楼的栏杆边经过,往下瞧,便看见他躺在靠椅上,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

他仿佛对那些回溯历史的天价艺术品并不感兴趣,合着眼,任由那些脆弱精致的瓶樽,无意义地,远远近近地陈饰他在身边。

如此躺个几小时,再出来,沈先生会变得特别平静。

现在他很少去了。

慧姨想想,大概大半年了,上次是去年八月。

那回沈先生出来,不像以前那样,虽然也不说话,但那种平静并不能叫人安心。他在客厅又坐了很久,最后打电话叫盛澎过来。

隔天就去了州市,备上厚礼,说要看望什么人。

到月底才从州市回来。

回来之后,他状态看起来很好,好似州市那里也有一间这样价值连城的玻璃房子。

应当更昂贵。

所以叫他平静的功效更好。

-

沈弗峥城南这栋别墅,第三次过来,钟弥无心看孤岛一样的灯火,她仿佛成了流落海上的飘零船只,只迫切想要上岸。

去问候这岛的主人。

进门,慧姨替她取出拖鞋,跟她打过招呼,又说沈先生现在在房间里,领着钟弥往楼上去。

钟弥边走边问:“他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但不多,可能人病了也没什么胃口吧,”慧姨看钟弥提来一只小袋子,露出药盒一角,没多问,悄无声息收了目光。

其实这边有药,连医生也是一个电话就能立即上门。

只是沈先生不配合而已。

慧姨将她送到门口:“我叫人送点热水来。”

钟弥冲她点头微笑:“好的,麻烦你了。”

“钟小姐晚饭吃了吗?需要送点吃的上来吗?”

“不用,我吃过了。”

钟弥在沈弗峥房间门口站定,抬手,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睡觉,刚刚电话里,他声音听着,既有病气,也很困倦。

她轻敲敲房门。

“我进来喽。”

里头应了一声,门也被钟弥朝内推开。

沈弗峥起身来迎她,也注意到她提来的小袋子。

“带了什么?”

钟弥将自己的拎包丢向卧室沙发,高高扬另一只手,冲他说:“药。”

“我猜你家有药,但你不想吃,所以给你送来了女朋友牌的,应该是不会被拒绝的吧?”

他浅浅一笑:“我免疫力很好的,过两天会自己好。”

钟弥贴他身前撒娇哼着:“让我来帮你好嘛,给我一点功劳,让我来救你!”

沈弗峥哭笑不得。

这时候热水送来,钟弥去门口接,命令沈弗峥躺回床上。

听老林说他这几天顶着病体多么忙,钟弥是诚心希望他好起来,抠了药,兑了水,睁一双漂亮眼睛,趴在床边,盯着他吃下去。

可没想到诚心也会办坏事。

她喂错药了。

可能在电话里知道沈弗峥生病,她当时太惊讶,着急拿药过来看他。

也怪她平时粗心,铝箔的药片板从盒子里拿出来,就混放在一起,病好了收起来的时候也不留心。

胃药塞进了感冒退烧的盒子里。

刚刚沈弗峥吞完药喝完水,钟弥去桌上放杯子,才发现铝箔板上的药名不对劲。

感冒药里为什么会出现肠胃类的词?

她拿手机搜了一下药名。

屏幕跳转,显示。

发现是治疗胃溃疡的。

钟弥一下想起来,这胃药都是去年春天的事了,她被彭东新灌酒伤得不轻,好一阵子都胃难受,只要饮食稍不注意就会半夜返酸呕吐。

钟弥走到床边告诉沈弗峥这个突发情况。

“我,我不会害死你吧?”

他先是愣住,看着钟弥一脸担心的样子,随后轻轻一弯唇:“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怎么会吃错药啊?”

钟弥喃喃,想想都觉得好笑,又很担心他,荒谬,叹息,懊恼,无厘头,一时脸上表情复杂得可爱。

沈弗峥正想拉她到身边来,她风一样跑去桌子那里,拿起手机继续搜,这个胃药买来都一年多了,不知道会不会过期。

刚搜完误食胃药有什么影响,还要搜一下误食过期胃药会怎么样。

沈弗峥靠在床边喊她过去。

她像临交卷一分钟,还没写完作文结尾的学生,注意力高度集中,手指在屏幕动得飞快:“等等,等我查一下!”

看她这么紧张,沈弗峥反而有闲心跟她开玩笑:“我待会儿没准就要死了,你过来,让我抱抱。你好歹让我最后抱着你。”

“哪有那么严重!不会死的!”钟弥恼他口无遮拦,说着话,她还是朝他走去,目光只顾盯着手机里的文字,没看路就往下躺,压到他胸口。

他装痛装得好真,钟弥真信了,手指立马摸上他心口,拢眉问着:“这里怎么了,绞痛吗?”

她正准备往刚刚某度不负责的诊断回答里代入。

沈弗峥答得一本正经:“跳得比往常快。”

钟弥锤他,这回下手狠,他是真呛了声气。

“咳——轻点吧,小祖宗。”

钟弥哭笑不得,与他对视。

他虚弱着又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早春的雾,暧昧气氛不知是怎么升温的,她眼里的恼,慢慢就柔下来,趴在他身边,手肘将身体与床撑开一段距离。

钟弥在他眼里看见日光晒透薄雾的热气,融融照拂,寸许距离间,男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带病气的眼角微红,叫人在薄雾里迷失,在灼阳里燥热。

呼吸都成了变相的充气过程,热息盈满,像渐渐往上飘起的氢气球,连带着大脑也越来越轻,越来越虚。

倏然,他翻身将她压住。

一颗气球的人生里,仿佛初初有了踏实的分量。

他吻下来那一刻,钟弥正在说话。

“你吃错药——”

想叫他别乱来。

但已经开始。

假春天 如一群斑斓的蝴蝶破谷飞出

漫长缠绵的吻, 终于在餍足中结束,稍稍分开些距离,呼吸热得像黏在一起, 视线一碰,餍足不像餍足, 像腾升出的一股更欲求不满的贪心。

钟弥抿了抿唇,嗓子明明每分每秒都在被唾液浸润, 此刻还是发干, 她试图找正常的声音,一张口,气都是发软的:“我担心那个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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