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他没穿校服,只是松松地套了件黑色短袖,上面的logo有点眼熟,是杂志上经常出现的轻奢牌子。
“不是刻意要听,没想到有人。”
男生漫不经心踱步走下来,一步一步像踩着玩的,他似乎不怕被温菱发现,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学校里不允许抽烟,你是谁?”
温菱皱眉,大胆质问。
她的目光始终平视着,视线从打火机落到他脸上。
“你是文科第一?”
对方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质问般调笑。
温菱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心里猛然一颤,把头发捋到耳后。
两人不期然对上眼。
他嘴角噙着笑,又坏又邪肆。
温菱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教导主任从楼上走下来,喊住了他。
“邵同学,等等,转学手续没办完。”
对方把打火机塞进兜里,和温菱擦身而过。
像是在回答她般,声音落在她耳畔间——
“我会是理科第一。”
温菱背脊僵直,直至对方走远了,才如梦初醒。
后来温菱从学校的布告栏和其他人的口中知道了那人叫邵南泽。
刚从北方城市转学过来。
而十分神奇的是,自从转学后,就没人能把邵南泽从理科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
一次也没有。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温菱没听见,起晚了。
到了教室时,前面的位置几乎都被人占满了,只剩下最后一排。
孙萌萌坐在倒数第二排,也没比温菱早多少。
按理说温菱做事严谨认真,每次都是提前到教室,课前还要温习,这次居然是踩着铃声来的。
孙萌萌转过头,用口型说:“我以为你一早出来了,就没叫你,怎么今天比我还晚?”
温菱笑了笑:“今天起晚了。”
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思来想去,在床上辗转了好久都没睡着,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温菱又回到了高中校园,像是毕业后回去,重走一遍校园。
她在梦里走过学校门口的矮松,又走过实验楼。
身边陆续有抱着书的同学从身边经过,笑着闹着,充满了久违的勃勃生机。
在教学楼下的玻璃橱窗里,贴着几张理科生的照片,全都是考取名校的优秀学生,头一个就是邵南泽。
尽管拍的是证件照,他的面上仍旧现出散漫不羁的意味。
嘴角朝一边扯起来,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
在一众呆头呆脑的理科生照片中,邵南泽的简直鹤立鸡群。
温菱眼风轻扫,视线里只记住他那张堪称惊艳的脸。
她仍记得这张照片刚贴说不久就被人撕下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还会好好地贴在那里。
就因为在梦里一直记挂这事,醒来后仍然头痛欲裂。
上课铃响了,教室里座无虚席。
今天这节《法学逻辑》是上的大班课,一班和二班一起上,教室里顿时坐了百来号人。
嘈杂声中,老师抱着课本拿着保温杯走了进来。
《法学逻辑》是法学专业的主要课程,上课的教授都是学院大拿,字字珠玑。
只可惜今天来晚了,前面的位置全都被人占满,温菱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她有点轻微散光,备用眼镜放在书本的旁边,看不清楚的时候戴上瞄几眼。
正在温菱奋笔疾书的时候,安静的教室里忽而起了骚动。
骚动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在门口站着的是邵南泽,穿牛仔裤白色t恤,睡眼惺忪的样子,尽管迟到了,仍然不以为意,丝毫不惧教室里盯着他的目光。
教授见他背上斜挎着包,吊儿郎当的,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么重要的课也迟到?”
都快过了一刻钟了,真不像话。
教室里骚动了会,就在那么些窃窃私语中,忽而有人扬声,义正言辞的口吻。
“教授,正义都可以迟到,邵南泽为什么不能迟到?”
温菱瞥过眼,说这句话的应该是邵南泽的好哥儿们,有时还经常看见他们在一块儿的。
那人说完后还朝着门口那身影吹了声口哨,挤眉弄眼。
邵南泽唇边扯出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扬起下颚,眼风徐徐探过去,像是在对那哥儿们说,你可闭嘴吧。
全班都哄堂大笑了。
就在刚刚,教授才讲到了这个法律观点,没想到被活学活用。
这群学生的脑子可真就那么灵活。
教授没辙,无奈摆手让人进来。
邵南泽根本不在意别人打量的眼神,大阔步往前走。
他走到最后一排,把包放在桌子一角,径直在温菱旁边的位置坐下。
最后一排只坐了零散几个人。
邵南泽一坐下来,温菱明显觉得位置局促了。
原本摊开在桌子上的书,还有随意放着的眼镜和笔,似乎都过了界。
温菱怕引起误会,手忙脚乱地把书脊移过来。
邵南泽反而有意无意地朝她这边看过来,往书的内页扫了一眼。
“刚刚讲到哪了?”
温菱指着书上一行。
“这儿。”
邵南泽却只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带来的包动也没动过,身体闲闲往后靠。
有个女生本来是隔着两个空位的,大着胆子挪过来,鼓起勇气。
“你是不是没带书?”
邵南泽抬眸淡淡扫了一眼,懒洋洋:“……忘了。”
“我的可以借给你,我们共用一本。”
女生的脸说着说着就红了。
邵南泽似笑非笑,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松松垮垮地往右靠了靠。
他把手搭在左边,单手撑着下巴,又把温菱的书角拉过来。
“借你的书看,行吗?”
温菱本来只是在看好戏,没想到被牵扯进去。
邵南泽的目光浅淡,似乎十分诚恳。
“左边更顺手。”
温菱讪讪地点头,适时把书推过去一点。
那女生看得眼睛都红了。不得已,只能悻悻地转过头去。
过了会,她又愈挫愈勇:“那能给个微信吗?”
邵南泽像是被打扰,懒懒收回视线,态度很淡。
“给你了,我用什么?”
这么绝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逻辑满分。
声音不大,可杀-伤力十足。
他说完,前面一排的同学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就连温菱也忍不住莞尔。
女生总算偃旗息鼓,不再闹腾了。
这下反而轮到温菱有点坐立难安。
邵南泽坐在她右侧,书放在中间,有时她拿笔在上面划重点,两人的位置不自觉靠得很近。
温菱不用转过去,都能感觉到他在旁边的压迫。特别是邵南泽还把手撑在下巴上,闲闲散散的样子。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手腕上没有戴任何饰物,只右手戴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手表。
这种不适感直至孙萌萌的信息发过来,才得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