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两个人虽然闹不和,但?女方仍旧住在家里,男方拿了案件证据材料,一个不爽上门吵架,推搡间?情绪激动,把她给揍了。
这些都是她在那头哭着说的,但?电话里说不清楚,具体情况还是得去医院才知道。
夜里起?了风,刮得异常猛烈,冷飕飕的,温菱裹着羊绒外套,拿起?包,匆匆忙忙往医院赶过?去。
急诊室外,当事人的样子委实有些狼狈,外头裹着匆忙套上的黑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珊瑚绒睡衣,睡衣的领子翻出来,额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嘴角也破了,手掌包了厚厚的纱布,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她本来在和护士说话,一看到温菱过?来,眼泪就像泄了洪一样,扑簌簌流下来。
温菱盯着看了好一会:“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刘燕君哭着说:“本来我要躺下休息的,谁知他突然回?来,问我那些证据是哪儿来的,说着说着就说我休想打他那些财产的主意?,大不了闹个一拍两散,鸡飞蛋打。我们?争执起?来,他推了我一把,又打了我一巴掌……”
“手呢,怎么造成的?”
“有个玻璃杯碎了,我手撑在地上恰好碰到。”
不用说,都能想象得出有多疼。
基于一个律师的敏锐度,温菱立刻拿起?手机报警:“要赶紧拿到出警记录和立案材料,还有马上安排验伤。”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燕君眼里闪过?几分惊惧和慌乱,想到男人的威胁,忍不住按住温菱,嘴唇抖了抖:“温律师,他答应给我二十万补偿金,要不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温菱坐下来:“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这是你应得的权利,况且他打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女人看着据理力争的律师,忍不住捂脸痛苦,双肩抖得筛糠一样。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无助而难过?。
温菱笃定:“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
话音未落,外头忽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护士跟着一个彪型大汉走进来,念叨着:“病人需要休息,你不能就这么闯进去。”
一个眨眼的功夫,男人已经走到病床前,定定看着温菱:“你就是刘燕君请来的律师?”
温菱仰起?头:“我就是。”
男人喝了酒,身上好大一股酒气,走路的时?候跌跌撞撞,说话中?气十足。他挺着大肚子,鄙夷地看着面前弱小的女性。
“小姑娘家的,你管别?人家务事做什么?”
温菱一脸平静:“有什么事留着跟法?官说吧。”
“你这真是……别?给脸不要脸了!”男人抬起?手,顷刻间?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
将落未落之际,急诊室旁边的帘子被人一把扯过?,一个矫捷身影大踏步走出来,反向拽着男人的胳膊,把人往后拖。
南风入怀
邵南泽赶了几晚上通宵, 突然收到通知说手头正在办的危害公共安全罪的被害人在医院醒了,又?匆忙带人过来录口供。
折腾了大半夜,刚要折返, 就听见那头有?人喝醉酒闹事。
邵南泽不?是个多事的人, 不?过刚巧朝着那头瞥了眼,就再也无法移开?眼了。
那喝酒闹事的人闹得动静很大, 隔着好几个急诊间都能听见, 周围人纷纷躲避不?及。
在人群中, 邵南泽逆流前行?。
他抬起眼, 在那间小小的、逼仄的急诊室里,温菱正好被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给挡住一大半。
帘子时不?时被风吹起,那个纤细的身影看?不?真?切。在暴怒的男人面前,她仰着头, 轮廓清秀涓丽,像天鹅一样伸长了脖颈,细腻洁白?。
他又?走几步, 听见她在那儿据理力争, 头发?捋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瘦削的锁骨。
本来不?想管的, 还是没办法不?管她。
男人抬起手的瞬间, 邵南泽快行?两步,把人给拦下,又?使了巧劲把胳膊掰到身后。
对方吃痛, 怒不?可遏下开?始骂骂咧咧。
邵南泽嗤笑了声,把人往后拖, 那人一个措手不?及就往后倒,后面瓶瓶罐罐被他一碰全倒了, 哐当几声,散得遍地都是。
随行?的另一个单位的警员听到动静急忙跟过来,眼疾手快拿出手铐把人给拷了,又?转而对男人说:“蹲下,抱头。”
男人醉得稀里糊涂,胳膊兴许是脱臼了,疼得爷爷姥姥一块儿骂。
“他醉了,带回去醒酒。”邵南泽淡淡道。
警员抬起眼:“邵检,您没受伤吧?”
邵南泽轻轻吐出一句:“……没事。”
就在那个瞬间,他感知到了背后复杂的眼神,然后转头看?见了,站在旁边脸色苍白?的人。
这?一幕始料未及,温菱也不?知道邵南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就和当事人的丈夫打在一起,又?把人给制服。
她站在那儿定定看?了几秒,才?问警员:“你们要把人带走吗?”
警员问:“怎么??”
既然警员在这?,也省却了温菱打电话报警的时间。
她简单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又?提及要带刘燕君去做伤情鉴定。
警员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目光看?向邵南泽:“邵检,您看?这?……”
邵南泽压了压眉:“看?我做什么?,你看?着办。”
警员也就让温菱带着刘燕君一块儿去派出所了解情况。邵南泽和人起了争执,又?是证人,也一并被请过去了。
温菱陪着刘燕君做了好一会笔录,过了会儿,刘燕君又?被单独带去拍伤情照片。
她的丈夫还在醉酒状态,今天晚上应该是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报案回执和伤情鉴定也能作为案件的证据。
温菱想着今天晚上还是得向邵南泽道谢。
她七拐八拐问到他所在的会议室,推开?门进去,只看?见他穿着那身皮背对着她在里头坐着,一只手撑在座椅,另一只手支着放在桌子上,手指修长干净,手背像白?玉扇骨。
会议室的桌椅紧凑,他长腿一伸,坐得不?是很挺拔,颇有?点儿散漫不?羁的意味。
温菱渐次走过去,打了十几分腹稿,却在见到他微微阖着的眼时,变成?了微凉的沉默。
他呼吸平缓,眼睫微闭,应该是睡着了。
夜微凉静谧,有?月光倾斜下来,给闭眼的人罩上了薄淡的亮色,让人很难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温菱屏着呼吸,贪婪地看?了好久,直至那份沉静被人在门边打破。
有?警员看?见她在这?儿,突兀地问:“怎么?还没走哪?”
温菱蓦地转身,邵南泽也被惊醒,但没有?动,只是眼睫颤了颤,眼睑前有?流利的光影浮动,看?清楚了,是个身姿清减的女人。
他看?见她拿着包匆匆掠过会议室的桌椅,对警员说了什么?,低头走了。
警员见邵检睁开?眼,挠了挠头问:“她刚和你说什么?了吗?”
邵南泽问:“怎么??”
警员不?明就里,说:“我看?她在这?儿站好久了,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邵南泽从光影里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他忽而直起身,大阔步朝门外走去。
温菱其实没走远,在距离派出所不?远处有?个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