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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傅云峥只是很平静地告诉他:“余鹤,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傅云峥对余鹤的纵容令余鹤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在傅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然而疏不间亲,他和傅云峥才认识一天,黎静却在傅宅工作了十几年,余鹤不会对傅云峥讲黎静口中用来压他的规矩。

饭桌上新添的三道菜都非常好吃,余鹤连吃两碗米饭。他吃相极优雅,筷子从红艳艳的辣汤中一点,就能准确地夹出藏在红油下面的小嫩油菜。

油菜又绿又翠,余鹤张口一含,即便掩唇慢慢咀嚼,傅云峥也能听到嚼油菜的声音。

咔哧咔哧,咔哧咔哧。

像只小兔子。

见余鹤吃的香,傅云峥不由也多吃了半碗饭。

辣菜却是一口未动。

吃完饭后最易犯困,也到了傅云峥午休的时间,余鹤同傅云峥一齐上楼,傅云峥瞧出余鹤困,承诺道:“回屋睡吧,以后没人会敲你门了。”

余鹤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漉漉的,心中感动极了。

他从没见过傅云峥这么体恤下属的老板!

黎静给余鹤穿小鞋,都不用他自己解释,傅云峥便明察秋毫、洞若观火,不消等余鹤硬着头皮说,率先就把问题解决了。

余鹤半蹲下来,平视着傅云峥,诚心实意道:“老板,你真是好人。”

傅云峥轩然一笑。

傅云峥容貌俊朗,因沾着些病气,唇色紫白,冷着脸时略显阴郁,笑起来却如春雪初霁,风月澄明。

他对余鹤说:“让你养足精神,是怕你找借口消极怠工,这是好人吗?”

消极怠工,余鹤的‘工’是什么,他二人心知肚明。

余鹤回想起昨夜的云雨,心中一痒,调情的话张口就来:“很乐意为您效劳。”

傅云峥眼含笑意,面上云淡风轻,手指却不自觉地勾住毯子上的流苏:“不急,有你效劳的时候。”

二人在走廊分开,余鹤回到自己房间后,拉上窗帘到头便睡。

再醒来时,卧室里彻底黑下来,余鹤听见走廊里有什么东西拖过的声音。

是餐车吗?

他都睡到晚饭时间了?

余鹤摸出手机,二十一点。

说是晚饭时间有点晚,说是夜宵时间有点早。

那门外是什么在响。

余鹤推开房门,只见两个帮佣推着一个心电监护仪,正往隔壁房间去。

电梯门再次打开,另外两名帮佣也推着一些余鹤不认识的仪器走出来,路过余鹤时还不忘鞠躬行礼:“余少爷。”

“这是怎么了?”余鹤有点懵。

怎么在把急诊往隔壁搬似的,是傅云峥病了吗。

帮佣低声回答:“傅先生发烧了。”

留下这六个字,帮佣又朝余鹤弯弯腰,继而推着仪器走进隔壁房间。

仪器底部的轮子在地上滚过,发出闷闷的隆隆声,走廊里还有淡淡的酒精味。

这种氛围很奇特,余鹤倏忽生出极不真实的感觉,一时不知自己是梦是醒,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对了,刚才那个帮佣说什么来着?

傅云峥发烧了?

发烧怎么还用上心电监护仪了,余鹤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站在门口发了会儿懵。

等等,发烧?

靠,傅云峥发烧不会是因为他吧!

余鹤猛然一惊。

关于傅云峥的可怖传言一瞬间全回响在余鹤耳边。

喜怒无常、高深莫测、阴鸷暴戾、手段狠辣、不留活路

虽然傅云峥还没对余鹤展现过可怕的一面,但那也许是因为余鹤昨晚伺候的还不错?

可这要是病了,可就另要另当别论。

余鹤揉揉脸,为防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准备先打探打探傅云峥的态度。

走廊里人来人往,没谁注意他,余鹤自以为隐秘地潜入了傅云峥的房间。

卧室里,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章杉站在床尾。

傅云峥平躺在床上,已经上了心肺监护,口鼻间还扣着一个呼吸面罩。

不会吧,这么严重吗。

傅云峥显然很不喜欢呼吸面罩,剑眉微蹙,单手扣在呼吸面罩上,扯着呼吸面罩上的皮筋,把呼吸面罩拉下去,露出鼻子。

一旁正在调试监护仪的护工回身正好看到呼吸面罩滑落下去,就顺手把面罩扣了回去。

再次被扣上面罩后,傅云峥的双眉皱得更深,他五官深邃,鼻梁很高,呼吸面罩的塑料边正好卡在鼻梁上,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卡出个印子。

瞧见傅云峥和护工的博弈,余鹤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还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看来是精神尚可。

余鹤走过去,扶住傅云峥脸上的呼吸面罩。

傅云峥瞳仁微转,看见余鹤露出个有点无奈的笑容。

余鹤见傅云峥还能对他笑的出来,当即觉着问题不大。

他蹲下来,手臂搭着床,把下巴搁在手臂上,就像是家长病了有些无措的小朋友。

傅云峥一看,心就软了下来。

余鹤的手很热,扣在塑料面罩上,塑料面罩很快被按出个带着雾气的指印,这指印又随着傅云峥吐出更热的呼吸而变化。

消失——又出现——消失——又出现。

两台无影灯的光打下来,房间很亮。

明明是在别墅的卧室中,可余鹤却有种置身在医院急诊室之感,宛如能够看见生命在缓缓流失似的。

余鹤刚醒,有点恍惚:“是发烧吗?怎么这么严重?”

傅云峥侧过头,低声说:“没事,你回去歇着吧。”

一到晚上,余鹤的视力会变得更差,他眯起眼睛看对面心电监护仪上的读数——

除了心跳、血压,别的也看不懂。

“你心跳有点慢啊。”余鹤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没用敬语,补了一句:“您。”

傅云峥侧头看一眼屏幕:“55,不慢。”

余鹤伸手摸了摸傅云峥的额头,果然很烫:“好烫。”

余鹤犹豫了一会儿,这里人太多了,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就单膝跪在地上,撑着床探身凑在傅云峥耳边,用气声问:

“是因为我吗?”

“没事。”傅云峥早已经过了迁怒于人的年纪,他展现了上位者的胸襟,抬起手臂扶住脸上的氧气面罩,对余鹤说:“不怪你。”

余鹤没动。

若是傅云峥骂他一顿、甚至打他一顿倒还好,傅云峥越不计较,余鹤就越自责、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这是少年人珍贵又无用的纯良,余鹤没办法把傅云峥的病和他昨晚的行为完全分割,当做事不关己。

他昨晚不该转身就走的。

傅云峥赶他走大抵是不因为喜欢被当做残疾人照顾,否则也不会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晚上一个人也不留。

余鹤又在傅云峥耳边问:“那你有不舒服吗?”

傅云峥神色不变,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好。”

正在这时,其中一个医生拿着几只采血管过来,傅云峥挽起袖子,将臂弯处的静脉露出来。

医生伸出手,用拇指在傅云峥静脉处轻按两下:“傅先生,需要验个血常规,查清致病体。”

发烧都是要验血的,一般来说医生可以通过验血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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