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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神魂不稳,坐立不安。

明明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从头开始慢慢分析,剥茧抽丝,但大脑却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思绪乱成一团,根本没办法思考。

心中有一万个疑问,可他一个都解不开。

倘若此时有人告诉余鹤哪里有傅云峥的消息,余鹤定会毫不犹豫前去求问。

可是傅云峥在哪里呢?

他应该听傅云峥的话早点同他回国的。

从到达缅北至今,他们有无数次回国的机会,可是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的耽搁了。

因为穿山甲制品、因为救助中心、因为阿坤的弟弟。

每一件事情发生时,余鹤心里都想:师父教他出门见天地、见众生,假如当下视若无睹,将来有朝一日回忆起来他肯定会后悔。

是,他应该锄强扶弱、行善积德,天地众生都很重要,但和傅云峥比起来那些算得了什么!

天地没有余鹤也能转,众生没有余鹤照样活,可余鹤没了傅云峥就是失了魂,丢了魄。

他活不了!

余鹤骂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他真是因小失大,什么叫弃本逐,什么叫弄巧成拙。

以后他再也不管闲事了,一定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再也不到处惹祸,只要老天能把傅云峥还给他。

不不不,如果老天能把傅云峥还给他,他会捐更多的钱,做更多的善事。

行善积德也好,吃斋念佛也好,只要傅云峥好好的什么都行!

千万不要傅云峥让出什么事。

拜托了。

“望海楼是拐子三的地盘。”

文华饭店内, 余鹤和黄少航面对面坐在包厢中。

黄少航后背有伤,只能斜靠在沙发上,他以手撑头, 疲惫地阖上眼:“今天追杀我的,也是拐子三的人。”

单独面对余鹤,黄少航挺直的后背放松下来, 终于露出几分受伤后的虚弱,好像只有在余鹤面前,他才不必伪装成强大悍然的模样。

黄少航说:“我身边的人看似多,但真正能信任没几个, 今天的行踪,就是被手底下的人泄露出去的。”

没有人会可怜他身上的伤,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只要露出一点脆弱和破绽,敌人就会扑上来将他撕咬得一块骨头渣都不剩。

黄少航拿起桌面上的香烟,叼在唇边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

“余哥, 这就是缅北,我在这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想回国, 也很想你。”

环狼群饲, 曾经躲在余鹤身后的小男孩宛如雨后青竹, 在一夕之间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沉稳青年。

烟雾弥漫, 袅袅在包厢内散开。

隔着蓝灰色的烟雾,余鹤看不清黄少航的脸。

余鹤垂下眼帘, 不知在想些什么,拇指无意识地按着食指关节, 问:“拐子三是谁?”

黄少航抬眼看向余鹤:“是我三哥,我继父原配的第三个儿子。”

短短的一句话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暗藏着缅北某家帮派势力中几代的爱恨情仇。

余鹤没有细问,他现在实在无法分神关注别的。

他只想知道拐子三到底想从傅云峥手中得到什么。

听到余鹤这样说,黄少航居然笑了笑。

“余哥,你太不了解缅北了,欲壑难填,狼是喂不饱的。”

黄少航将指间夹着的香烟捻灭在烟灰缸中,淡淡说:“我现在就带着人去望海楼,把你想找的人带回来。”

黄少航站起身,在他站定的那一刻,重伤后的虚弱感在瞬间消散,如同有层看不见的铠甲将伤口覆盖包裹。

他感觉不到痛。

黄少航的手放在包厢门上,在推开门前微微侧头,对余鹤说:“余哥,我真想让你留在缅北陪我,但找回傅总后,你还是和他赶紧回国吧。”

五分钟后,十几辆车从文华饭店离开,浩浩荡荡开向望海楼。

和黄少航并肩坐在车里,余鹤还没有回过神来。

今天就像掉进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从打开阿坤家后院门,接住全身是血的黄少航开始,所有事件发展全都出乎他的预料。

余鹤问:“拐子三要杀你,你就这么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黄少航说:“虽然我们私下里都恨不得对方死,但表面上我们比亲兄弟还亲,所以咱们直接去要人,他不仅不会为难我,反而会很客气。”

余鹤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十几辆黑车,感慨道:“这场面比咱们在电影院看的港片还夸张。”

黄少航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上学的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你带我翻墙出去玩。”

说着,他伸出手。

黄少航右手掌心有一道浅淡的疤痕,这道疤虽浅但极长,几乎横贯了整个手掌。

乍一看冲击力很强,跟断掌似的。

“这是翻墙时玻璃碴划的,你还记得吗,余哥。”

余鹤怎么可能忘?

私立高中实行半封闭式管理,围墙足有两米多高,可这仍挡不住年轻力壮、生龙活虎的大小伙子,校方为了阻挡学生翻墙逃课,在墙头砌了一层竖着的碎玻璃,尖端朝上,锋芒毕露。

倒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慑效果。

但拉着电网的监狱都能逃出人,尖玻璃哪里能拦得住真想出去的余鹤呢?

拿校服一盖,余鹤看不见就当没有,只当墙头高出10公分,再用外套把手掌一垫,该怎么翻怎么翻。

就跟那电视上有人能站在菜刀上一样,只承重的角度找对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校服的质量也确实不错,十次里九次都承的住。

唯一的一次,正好让黄少航遇见了。

当时余鹤已经翻到了墙外,在下面接着黄少航,让他直接跳下来。

黄少航胆子小,明明已经蹲在了墙头,还是不敢直接跳,非得扶着墙往下蹭。

在下落的力道下,玻璃整个从掌心从头划到尾。

余鹤目光落在黄少航手心的旧痕上:“当时给我吓坏了,黄少爷哪儿遭过这罪,被人堵在厕所里推两下都能哭得主儿。”

黄少航虚握起右手,像是把那道疤攥在手里:“现在不会了。”

看着黄少航现在的样子,余鹤心里也很不好受。

难怪傅云峥总是跟他说不希望他长大,眼见曾经单纯少年不再天真,旁观者难免心酸无力。

余鹤忍不住摸了一把黄少航的头发。

当年他就总是这么安慰黄少航。

余鹤说:“现在余哥罩不了你了,轮到你带着余哥去找场子了。”

黄少航扭脸看向余鹤,眼睛亮晶晶的:“余哥你别多想,拐子三今天这么算计我,我早晚也是找他的,只是两茬汇一茬,顺手办了。”

余鹤刚才摸黄少航头发时,发现黄少航发根里都是虚汗,就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说:“你有点发烧了。”

自从得知傅云峥失踪的消息,余鹤就一直心慌意乱,手脚冰凉,这会儿冰凉的手放在黄少航微烫的额头上,凉与热对撞在一起,黄少航感到舒服,不自觉抬起头,在余鹤手上蹭了蹭。

余鹤指尖微动,失笑道:“你怎么跟我养的猫似的?”

黄少航眼睛湿漉漉的,小声用中文抱怨:“头疼。”

车上除了余鹤只有一个开车的缅北人,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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