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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江辞更加笃定,她果然没有猜错,如此,昨夜那玄衣人果然不是普通人,昨夜她不小心触碰到那人的衣服,从触感来看,她就感觉那人非富即贵,今日则印证了她的猜想。
为了不露馅,她随便指了几匹素色布料让老板送到客栈。
回客栈的路上云桃抱怨道:“公子干嘛非要买那么贵的布呀,我们已经没多少钱了。”
江辞拍了拍额头,才想起自己一穷二白这个事实。
父亲一生清廉,自然没有留下多少财产,再加上她走得匆忙,因此身上是没有多少银两的。来京城途中已经花费了不少银子了,这一下子买这么贵的布料,真是奢侈。
但是木已成舟,总不能让店家退钱吧。
愁,真是愁。
“抓贼啊!抓贼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之声,身旁一个人影呼啸而过,一位书生模样的人也随之追赶而来,这位书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实在遭不住了,隻好在原地停住大口喘气,江辞路见不平,对云桃说:“在此等我。”说罢飞奔去追赶贼人。
那贼人已被书生追赶了好些脚程,已是没了多少力气,见后面还有人在追,索性把钱袋扔在原地,自己连忙溜之大吉。
于是江辞很轻易地拿回了钱袋,将钱袋送还给那位书生。
书生感激涕零,就差给江辞当场下跪了,他道:“钱财虽乃身外之物,但这钱袋是家母生前所绣,意义非凡,倘若丢失了,我不知该如何自处啊。恩人,在下唐风,青阳郡人氏,此番进京赶考。敢问恩人姓名?”
江辞暗叫不好,青阳郡人氏,万一他认识自己,或者认识苏昌,那就完了。
正犹豫着,云桃却因为见到同乡十分兴奋,抢先一步开口道:“巧了,我家公子叫苏昌,也是青阳郡人氏,也是进京赶考的。”
唐风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脸方方正正的,长得就一副正直的模样,他又向江辞行了礼,低头间,突然盯着江辞的脸皱起了眉。
江辞眼神躲闪,完了,不会真的认识我吧。
没想到唐风却问:“恩人看起来年岁不大,竟也考中了举人吗?”
江辞长吁一口气,笑着说:“你也别叫我恩人了,举手之劳而已。在下家道中落,常常食不果腹,因此长得瘦小些,不似唐兄威武雄壮。”
“原来如此,我一见你便觉得亲切,你刚才既叫我唐兄,那我便唤你苏弟了。你我既已称兄道弟,你又帮了我大忙,做哥哥的自然会照顾弟弟,以后有兄长一口吃的,就不会让苏弟饿着。我自小便离开家乡,不知家乡近况如何?”
“欣欣向荣。”
唐兄和“苏弟”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把云桃看得一愣一愣的,很是不解,直到唐风决定做东,邀请江辞和云桃去吃午饭,云桃这才喜笑颜开。
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都没吃上什么好东西,唐风这个打算正中下怀,江辞看出了云桃的迫切,便欣然应约。
唐风低头思索了一会,然后开口询问:“我听说盛丰酒楼为京城一绝,饭菜甚是可口,苏弟意下如何?”
江辞的笑容一下子凝结,唐风这一提醒,倒使她开始认真思索了起来。
昨晚把玄衣人送到酒楼还留下姓名确实过于衝动。
仔细一想,玄衣人为何会受伤?是被仇人追杀吗?那她是否会受到牵连?且不知玄衣人是死是活,要是死了,酒楼的人追究过来怎么办?要是活着,不领这个恩又该怎么办?
江辞隻想狠狠地敲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段时间舟车劳顿,连头脑也不清晰了吗?非常时期,可不能出任何岔子呀。
唐风看见江辞这样子,以为是对方怕他破费,急忙解释说:“苏弟不用担心,愚兄家中有些小财,只因父亲告诫财不可外露,因此才这副打扮。”
她之前本来就答应得好好的,唐风又这么说了,再推脱就着实奇怪了,隻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三人走进盛丰酒楼,一个酒倌连忙上来接待。
唐风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寻个安静人少的位置吧。”
酒倌于是领他们去了一个偏角落里的位置,点了菜后,酒倌告退,另一个伙计给他们各端上了一杯茶说:“后厨还得现做,几位客官稍等片刻。”
江辞觉得那位酒倌很是眼熟,昨天她把玄衣人送到这里时,他不是一直站在一边吗?怎么今天一副从未见过的模样?
不及多想,唐风便端起茶杯说起了豪言壮语:“我与苏弟有缘,既是同乡,又帮了我个大忙,今日一定要吃饱喝足,痛饮三百杯!”
江辞隻好附和:“不醉不归!”
唐风将茶水一饮而尽,“酒倌!上酒!”
没有人注意到,酒倌已悄悄跑到二楼雅间,恭恭敬敬地朝着昨夜的玄衣人汇报情况。
“殿下,昨夜送您来此的苏昌刚刚进了酒楼,此时正在角落处,不知是何用意。”
原来江辞的猜想果然没错,玄衣人果然是皇宫里的人。
但她没有想到,昨夜她听到的是男声是对方故意变声之后的。
她救下的玄衣人,实际上是东越的齐明长公主,李承霖。
李承霖右手紧紧抓住漆金椅,微不可见地咬了咬后槽牙。
十几年了,十几年了,她的身边居然再次出现了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