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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女坠入青河生死未卜,但隻要没找着尸首,便算不得死亡,何以就报了溺毙?
那时的舒太后虽为贵妃,但娘家势单力薄,并非朝廷的肱股之臣,实在不能为她提供什么帮助,而李承贺远在封地,更不必说。为何大臣们都推崇李承贺登基?
这一切的一切,在当时隻有一个人能做到。
李承霖呼吸一滞,脸色当即就变得惨白不堪。
舒太后却继续在她伤口上撒盐:“北姜历来对雁城和曜州虎视眈眈,那时我便偷偷递去书信,望北姜拖住韩斯的军队,隻要韩斯不在,行动就会更便利,我答应北姜,事成之后,定将雁城曜州两座城池拱手让之。可我骗了北姜,贺儿登基为帝,我巴不得万里江山都归入囊中,哪里还舍得拱手他人呢?我不止骗了北姜,我还骗了老妖婆。老妖婆授意我除掉你母后,我答应了,隻是……”
舒太后扬起嘴角,自豪地说:“她没有想到,我胆子那么大,连皇帝也一并解决了。”
“老妖婆虽然生气,但皇帝已死,木已成舟,她下不了船了,隻能一条路走到黑。其实我把你支到青阳郡,她便知道我要对你下手,但她没有阻拦,就是默认了你会死亡的事实。”
“后来你居然活着回来了,可能是你与你父皇长得太像,她看着你的样貌,终究不太忍心,决定庇护你。”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担心你东山再起,毕竟你母家的势力不容小觑,也许会威胁到贺儿的皇位,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你外公和舅舅一并除掉了。”
说完这些,舒太后端起毒酒,将里头的毒酒一口气喝干,随即仰天大笑:“李承霖,你所依赖敬爱的皇祖母,实际上是你的杀母仇人,被最亲近信任的人算计,你心里应该不太好受吧?既然你不让我们娘俩好过,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余生你就在憾恨中度过吧。”
“噗——”
她喷出一口鲜血,脸上表情痛苦万分,随即倒在了血泊中。
舒太后如今的惨状令江辞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或许是已经死过了一次,面对着李承贺和舒太后的死亡,她并没有太多感慨,隻是想着舒太后口里说出的那些话,反覆回味着其中的曲折。
她皱了皱眉头,却瞥见李承霖的脸色十分难看,身躯战战栗栗,几乎就要站不稳的模样。
“陛下?”
江辞皱眉,问切地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然而李承霖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身子依旧在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李承霖一时没有站稳,身子向后仰去,险些摔倒在地,幸得江辞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她,轻轻唤了她一声:“阿霖。 ”
这声柔情的呼唤把李承霖从漫长的思绪中唤了出来,她看着一脸担忧的江辞,牵起她的手,隻道了弋花一声“回宫”。
回到千秋殿偏殿,直到房间内隻剩她们二人,李承霖这才紧紧地抱住了江辞,鼻子忽然涌起一股酸意,声音颤抖:“阿辞,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好难过。”
江辞不是亲历者,但光从舒太后口中的叙述,就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离谱。宠爱了自己多年的皇祖母,居然是杀害母亲、外公和舅舅的仇人,换做谁都无法接受的。
她也伸出双臂抱住了李承霖,像哄小孩一样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不巧的是,多年前,父皇母后轰然离世,外公舅舅意外死亡时,皇祖母曾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孩子,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李承霖心中好像有一团什么在堵着,让她喘不过气。
“阿辞……”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我在。”江辞急忙应道,“我在这儿呢。”
李承霖轻轻呼了口气,像是祈求,又像是命令:“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我会一直陪着你。”江辞语气坚定,像立下誓言那般认真。
李承霖向来不把软弱轻易示人,可江辞是她最信任最爱的人,声声安慰带着动人的魔力,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力地搂紧了她,将泪水倾泻而下。她丢掉了全部的盔甲,下巴倚靠在江辞的肩上,哭成了泪人。
江辞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言不发地听着她哭,遭遇这种打击,隻有她自己放下了,才能真正走出来,而她要做的,便是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
那一天,李承霖哭了很久很久,江辞的肩头也湿透了。
等到她哭够了,再也流不出眼泪,江辞方才牵起她的手,微笑着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从长公主到皇帝,从政荡到太平,我会一直陪着你。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江辞心中有万千抱负,巴不得立即就进行变革。然而,纵使李承霖深得民心,但毕竟刚登上皇位,地位不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再加上东越旱情未解,百姓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目前并不是变革的最佳时机。
李承霖同样深知此理,一方面调动隐州、青阳郡等州郡的粮食,分往其他州郡,暂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