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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七日欢(1)◎

棠梨宫。

宋娴慈蹲在菜园子里, 仔仔细细地拔去其中长出的野草。

阿涓和兰瑾在旁浇水,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双双在心里叹气。

娴慈与陛下, 已冷了彼此足有好几个月了!没拌嘴没打架的,她俩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劝起, 只能眼睁睁看着娴慈的饭量从每顿三碗降到两碗。

杂草拔完了,宋娴慈再无事可做,盯着手中沾的泥出神。

她搬来棠梨宫的第二天,宁濯就派人过来帮她开辟菜园, 还送了些菜籽过来。

本该欣喜的, 毕竟这是她多年来想要的生活,安静、恬然、无人打扰。

可她却一日比一日沉默下去, 连阿涓和兰瑾在侧陪她说说笑笑时,她也只是浅笑着聆听。

她莫名提不起劲去欢笑,仿佛心里缺失了什么。

宋娴慈抬眸看向紧闭着的宫门, 忽唤道:“阿涓。”

阿涓猛地回头:“啊?”

宋娴慈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毕竟阿涓是宁濯的人,或许转头就会把她的话说给宁濯听。

阿涓许久没听到下文,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宋娴慈搓揉着指上那一小团泥,眼睛看向别处,声音平稳地问道:“陛下今日还在外面等过吗?”

这几个月,宁濯每天傍晚都会在宫门外站一个时辰。

她虽知晓,却从没勇气开门见他。他也从没敲过门,抑或是如新婚那晚一般翻墙进来。

宋娴慈在心里默默地想, 阿涓若是将她方才的问话告诉宁濯, 也挺好的。

阿涓一愣, 嘴角漾出喜色来, 但下一瞬又立刻丧了下去,暗骂这陛下都坚持这么久了,怎么偏这两日就不来了,当下眼珠子滴溜一转,福至心灵道:“陛下恐是蛊毒发作,这两日没来呢。”

宋娴慈手一抖,轻声说:“是吗?”

阿涓小鸡啄米般点头,又开始暗骂陛下为什么这么好用的招数说不使就不使了。

她前几个月归来的时候找来一个长得有点吓人的女子假扮自己的大师姐,结果陛下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装作被假师姐“医治”后便不呕血不心绞了,所以不需宋娴慈照顾。只是余下的寿命依旧还是只有三年。

她去问,陛下老半天才低着个脑袋憋出一句“不想娴慈太担心”。

好家伙,当初想出这招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娴慈会担心?要想娴慈真的不担心,那陛下干脆让假师姐告诉娴慈说找到解毒的方法好了!

却又偏偏怕极了若娴慈听到他的寿命保住了,就立时要走。

阿涓摇摇头,要她说啊,骗了就得骗到底,若骗到一半自己心软了,那当初一碗碗让人心绞痛让人呕血的药岂不都白喝了!

阿涓心里吐槽,嘴上却不敢说得太过,只是抛出一个或许是因蛊毒而不来的可能性,至于娴慈会不会为了这一点可能而主动去找陛下,那就与她无关了。

宋娴慈担忧地皱起眉,起身去净手,又低头看了看沾了泥土的衣裙,犹豫片刻,进去沐浴更衣。

待身上干净清爽了,宋娴慈才叫了声阿涓,叫她陪自己一块儿去紫宸殿。

阿涓眉开眼笑:“好嘞!”

宋娴慈看着阿涓脸上的喜色,有些愣怔。

好似身边所有人都希望她与宁濯能好好过日子。

宋娴慈侧头看向兰瑾,后者眼底也掩藏着雀跃。

竟连自小跟着她的兰瑾都这般作想。

宋娴慈收回目光,轻轻说了句:“走吧。”

哪知刚出门就撞见了整急匆匆赶来的肖公公。

肖公公见到她竟出了宫门,惊得瞪大了那双小眼睛:“娘娘您这是……”

宋娴慈别开目光:“我去看看陛下。”

肖公公欢喜:“好!好!”

“公公是来寻我的吗?”宋娴慈心里一跳,声音瞬间变得有些发紧,“陛下出事了?”

肖公公闻言迅速挤出眼泪,痛哭流涕地说:“娘娘!陛下饮了一杯被下了七日欢的蜜桃渴水,如今……如今燥热难忍,只怕不大好了!”

“七日欢?”宋娴慈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被逼着服过的春欢丸,“是那种东西?”

肖公公有些难为情地点头。

宋娴慈蹙眉:“陛下没发现里头加了东西?”

肖公公心里一咯噔,忙解释:“陛下那日蛊毒发作,身子有些不适,没什么心力分辨,喝下去后才发现不对头。”

宋娴慈看着他:“是吗?”

肖公公差点冒冷汗,脑子飞速转动,忽然想到了什么,状似犹豫地抬头看了看宋娴慈。

宋娴慈抿了抿唇:“公公直言便是。”

肖公公吞吞吐吐道:“那个宫女的眉眼与娘娘……与娘娘有些相似,所以陛下才……”

宋娴慈静默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吧。”

“嗻!”肖公公一喜,走着走着又记起还有重要的话没说,暗暗打了自己一巴掌,小跑两步追到宋娴慈后头,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待会儿您就当奴没来过。”

宋娴慈侧头:“公公是瞒着陛下来的?”她记起那阵子的安神香是肖玉禄点的,让宁濯得以趁她沉睡时对她做那种事,便有些怀疑这次又是他们主仆合谋给她下套。

肖公公忍着没表现出心虚,挤出一个心疼的表情:“陛下不让奴跟娘娘说。这七日欢陛下两日前就吃进了肚,硬生生扛到了现在。奴是见陛下再硬扛就要出大事了,才斗胆过来寻娘娘的。”

宋娴慈默了一瞬:“太医看过了吗?”

“院首大人都在紫宸殿候着呢,说除了与女子……之外,再无旁的法子可施。”

宋娴慈耳尖通红,步子骤停。

肖公公见她停下不走,心里又急又怕,声音却缓了下来:“陛下就是知道娘娘不愿意,才不让奴来找您的,又因不想碰别人,所以才扛到了现在。”

他竟扛了两日,该有多难受?

宋娴慈回想起自己当初服了媚药之后那难熬的一整日,心里乱糟糟的,步子却重又抬了起来。

肖公公暗喜,忙快步跟上。

紫宸殿。

宁濯躺在浴池中,试图用水灭去烧得正旺的欲念。

但浴池中的水却是温热的,所以说不清浸在里面的人到底是想灭欲,还是不想。

浴池极大,靠近门口的边缘处架了一座大屏风。

不知过了多久,祁俞从屏风外大步进来提醒:“陛下,娘娘来了。”

宁濯眸光轻闪,手指难耐地蜷了蜷。

一阵轻缓雍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屏风外。

宁濯目光落在屏风上,描摹那个模糊的倩影。

宋娴慈站在屏风外,轻声问太医院首:“大人,陛下如何了?”

院首恭恭敬敬地回道:“七日欢药效一日胜过一日,如今已是第三日了,陛下若再不发泄出来,恐要出事。”

宋娴慈抓住他的话中意,顾不上羞涩,直言道:“发泄出来便可?那是否可以不与女子行房事,换旁的法子?”

院首没看到正往此处赶回来的祁俞正对自己使眼色,思索片刻,点头道:“起初几天应是可以的,但到了第六日第七日,药效发挥到极致,恐怕还是得行房事才能解。”

宋娴慈隔着屏风向里面望过去,声音轻轻:“多谢大人。请大人挪步偏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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