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司吉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嫌弃地说:“我才不要!”
“……你不喜欢我笑?”霍玉宸于是收起笑容, 静静地看着她,“现在可以喝了吗?”
“问题不在这里啊!”司吉月皱起眉头,停顿片刻后,又问:“……你不疼吗?”
“无所谓。”霍玉宸耸了下肩膀, 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甚至故意用拇指去挤压划破的指尖, 让血更快地流淌出来。
司吉月到处摸了摸,没找到合适的东西, 最后把头上的红缎带解下来,乱七八糟地绑在了霍玉宸手上,勉强帮他把血止住了。
霍玉宸看着自己手指上那个丑丑的蝴蝶结,觉得真是新奇,平日里掏心剥骨的疼都能忍,也从未觉得有什么,这时候被人稍稍关心一下,心脏反而难受起来。
就好似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苦涩,一下子被放了出来似的。
于是他轻轻笑起来,只不过这次是真心的。
司吉月变成灯的时候喝了他一滴血,当时就感觉磅礴的灵气朝自己涌过来,这种感觉跟第一场跟光明寺比赛的时候很像,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司吉月能感受到自己丹田处隐隐发热。
司吉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对霍玉宸直白地问道:“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霍玉宸微微挑了下眉,“给你下药我有什么好处吗?”
“那倒也没有……”司吉月放心下来,“你说的叫醒他们,也是用这种方法吗?”
司吉月指了指他的手,犹豫地问。
霍玉宸点了点头,低头瞧见她圆圆的发旋,“怎么了?”
“你不用这样。”司吉月说,“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你不要再这样伤害你自己了。”
霍玉宸哼笑了一下,俊美的眉眼都舒展开,他说:“修仙界不需要没用的东西,强者欺凌弱者,弱者忍受强者,就像仙域的人对待你们月族一样,大家不都是一贯如此吗?”
“……”
“现在我对你们终于有了点用处,你不想好好利用一下吗?”
“不要,”司吉月下意识反驳,“我们很强的,总之……总之你不要再这样做了。”
霍玉宸没答应,也没有反驳,他只是走过去,轻轻牵住了司吉月的手,他攥着司吉月的方式,跟司吉月攥着裴倨时一模一样。
司吉月甩了甩,没甩开,她炸毛地问:“你干嘛?”
“我怕黑。”霍玉宸声音里带着笑意,故意矫揉造作地回答她。
“你小子——”司吉月哑然片刻,警惕地说:“你可不要以为我刚刚劝你两句就是喜欢你啊,我才不喜欢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因为实在挣不开霍玉宸的手,索性就不再去管他,带着个比自己高出两头多的“累赘”,一心一意地找着出去的路。
同时司吉月丹田处也越来越热,几乎有点烫人了。
“你真的没给我下药吗?”
“……没有。”
镜花水月之外的格斗场上,此时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卫承兴,桓叶,单安平,还有霍玉宸都已经被移到场外,失去了比赛资格。
祖宜秋看着眼前一人高的冰球,对自己兄长问道:“宜春,还要继续凿吗?”
祖宜春已经重新把眼睛蒙起来了,他点了点头,说:“继续。”
卫承兴昏迷之前造出来的包裹五人的冰球都已经祖宜春身边的火系修士融化了,但是出于私心,他还用三层冰把司吉月单独保护在了一个小圆球中。
眼前这层冰就是最后一层,祖宜秋忽然后退一步,“小心!”
他拉着哥哥和同伴向外散开,然后下令道:“全力进攻!”
“可是那个月族修士还在里面……”有人犹豫地开口。
“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祖宜秋对于自己预见的画面有一丝畏惧。
“动手。”祖宜春肯定了弟弟的选择。
得到他的指令以后,火系、金系、土系的三个修士一起对冰球里的司吉月发动了攻击,石刺不断撞在坚硬的冰球上,冰球里仍旧聊无声息。
镜花水月中的世界晃荡片刻,司吉月抬头望望,又看向霍玉宸:“我们要出去了吗?”
霍玉宸也眯起眼抬头观察片刻,因为他太高,所以他抬头时司吉月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颚线。
“没错,”霍玉宸点了下头,“不过在出去之前……”
霍玉宸俯身,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司吉月的眉心,司吉月只感觉眉心微凉,抬手一摸,那颗痣果然又不见了。
“他们三个交给我……你放心去打架吧。”霍玉宸随心所欲地揣着手,对司吉月勾唇笑了一下,接着,他便一瞬间消失在司吉月眼前。
眼前的世界摇晃得更加厉害,司吉月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现实了。
她徒手接下袭面而来的石刺,咧嘴笑了笑,“好险啊,不过……”
“我们还没输呢!”
随着司吉月这句话说出口,她捏碎手中的石刺,这一次她在场中感受到的灵力更加清晰——从中央会场之下,辐射到整个白鹤山,所有的灵力都向她奔涌过来。
霍玉宸在场下注视着她,司吉月只能感受到这种灵力充盈体内的感觉,并不知道这些表象之下真正的原因。
但是目睹了一切的霍玉宸心知肚明——她所感受到的所有赠与于她的灵力,都是源于白鹤山下,掩埋在厚土之中的皑皑白骨。
这是数辈没有任何灵力的月族人,在死后,对这个小辈唯一力所能及的偏爱。
“示君,是我第一把剑,但不是唯一一把!”
随着司吉月喊出这句话,整个中央会场上的金器都隐隐颤动,司吉月对金系法器的吸引力突破了中央会场的重重禁制,除了格斗场上各修士的佩剑,连看台上修士的金属法器也接二连三浮起,凌空向着场中飞来。
看台上也喧哗声四起,白鹤山掌门按下身前的铁桌,有些感慨:“哎呀!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这个金系修士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青云派。” 黎雁铭干脆收起了不断试图从自己手中挣脱的金属烟斗。
“这位也是清虚仙尊的弟子吗?”光明寺主持也罕见搭话。
黎雁铭瞧了面无表情的清虚仙尊一眼,哼笑一声说道:“不是,大概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吧,毕竟连下一届参赛资格都不一定有没有了。”
莲华门掌门显得有些诧异,她年纪跟清虚仙尊差不多大,算是几位掌门中辈分最大的人,她看向清虚仙尊,说道:“我看这孩子是金系,而且这招式和风格……真不是你徒弟?”
清虚仙尊平静地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真实的想法。虽说面上不显什么,他放于膝盖上的手却微微动了一下。
清虚仙尊心里清楚,若是在问心山谷看到司吉月的天分和灵力属相,自己说不准真会收下她,这孩子的天赋在惜才的人看来,就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般引人注目。
只是当时他刚刚收到大祭祀的传讯,说他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会是今年四大陆魁首,而且这个关门弟子以后将会叛出师门,成为整个仙域最大的灾祸。
所以清虚仙尊当时其实是带着杀掉裴倨的责任去问心山谷收徒,只是见到裴倨不可多得的天分以后,清虚仙尊又起了惜才之心,决定把裴倨,这个望心镜所说的不祥之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