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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司吉月扭回头看了一眼,卫承兴所指的方向恰好跟霍玉宸离开的方向相反。

现在有两条路,要么尽快找到裴倨和金果,要么追回霍玉宸,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选择一个就必须要暂时搁置另一个。

单安平和桓叶也安静地等待着她的抉择。

这片丛林长宽各占几百公里,就算是一路御剑,从最东头走到最西头少说也要几个时辰。

两年以前司吉月和裴倨刚刚分开的时候, 她曾经跑到深山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要能够吸收灵力,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 一日三餐总是随便逮个兔子或者小型的野兽烤来吃,虽然不如辟谷丹难吃, 但是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是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司吉月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修炼和练剑,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有人打扰她,司吉月甚至快忘记了如何与人交谈。

当她再次走进山下的人烟之中时,司吉月第一个感觉就是——见到阳光真好。

那时她带着斗笠身处一片和煦的日光之中,感觉自己好橡在光里飘浮,亦或是在宁静异常的水面上漂流。

从山里出来之后,司吉月去太守府中接下一些只有修仙者才能完成的任务,用这些任务换来的赏金在人烟稀少的郊外租了间小房子。

挖草药,捉灵兽……这些事以前都是她和裴倨一起去做的,现在变成了司吉月一个人——她一个人也做得很好。

租给她房子住的阿婆看不见,不知道她是月族,偶尔会喊她一起吃饭,但是一年之前阿婆就去世了。

阿婆家那张床和司吉月以往睡过的床都不一样,甚至没有床架,也没有四支高高的雕柱支撑,更不用说什么细丝绸做的床褥,只有一个枣红色的被子,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它总是带有阳光的味道。

司吉月很喜欢它,就像喜欢阿婆一样。

那个寡言少语的阿婆去世以后,就没有人愿意把房子租给她了,司吉月就又回了山上。

她天天山上山下来回飞,忙着练剑,少与人来往,也没认识多少同龄的孩子。她独自一个人站在山巅上时,总会看到下面的野地,光秃秃呈赤褐色,在初春温和的阳光下,到处积了一块一块的雪,雪下已经冒出不显眼却生机勃勃的新芽。

那时候司吉月觉得这山真高啊,因为从她站立的位置望出去,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就是太冷了。

每天站在山巅,一个人孤独地望出去,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实在是迟钝消沉,又寒冷。那种冷意深深侵入骨头和脊髓,甚至是灵魂,赶也赶不走。

在司吉月短暂的人生记忆里,她觉得那是最难挨的一个冬天,每天望着外面的细雪不断飘到空地荒野,这样的景象让她觉得迟钝与寒冷在心中扩大,扩大到最后没有感觉,只剩下疲乏为止。

司吉月沉浸在回忆里,有如着魔的人,平静而迟钝地站了一会儿,听到卫承兴带点催促意味的呼唤声之后,她回过神来,然后下意识去摩挲腰间的示君,但示君不见了。

司吉月这时候才想起来为了保护示君,她刚刚已经把它收起来了。

卫承兴耐心地又询问了她一遍:“小月亮,你想好要走哪条路了吗?”

司吉月往前看了一眼,霍玉宸的背影已经被葱葱郁郁的树林遮掩了一半,眼前这一切都模糊难明,树叶投下的黑影、身边的朋友、奔跑、小声呼叫、看台上的观众,没有一件回想得清楚。

司吉月忽然感到有些恐惧,因为她看着霍玉宸一点点消失在丛林里,就感觉他好像正在一点点被漆黑而未知的东西吞没。

另一面,她又想起裴倨温热的手掌,想起他刚刚带着笑意低沉的声音,还有他刚刚对自己说出的话。

司吉月从前不知道没有了裴倨,自己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又该如何进行下去,但其实在不知不觉里,她已经如同一片一尘不染的雪地,被裴倨以外的人留下了足迹,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她生命里经过,留下了不同的东西。

——“小月儿,你真的长大了啊。”

可是直到裴倨对她说出这句话时,司吉月才突然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改变。

“我是组长,我有责任保护他。”

在层层禁制围绕的这片丛林中,在要命的寒冷与寂静中,司吉月放下腰间长剑,用乌黑的双眼看着他们,很坚定地说:“我们先把霍玉宸追回来!”

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生机与希望,像是藏着星星,亮得惊人。

司吉月追着霍玉宸在这片丛林中若隐若现的痕迹,就像从前在山间一样奔跑,她循着曲绕的不平地面,穿越横亘的树枝和簌簌树叶,经过许多自然或者修士掀起的风,她一边大喊霍玉宸的名字,一边穿梭在丛林当中,丝毫不害怕暴露自己的位置。

卫承兴先是愣了两三秒,像是难以相信司吉月居然会放弃追逐裴倨,他心情复杂,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惆怅,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跟在桓叶和单安平身后追上去。

这幅景象在冬阳照耀的天空下,一览无遗,在周围混乱的战场上像是完完全全的误入者。

司吉月的心脏随着奔跑,在她的胸膛内鲜活跳动着。

冬日的阳光直射丛林内,使他们沐浴在没有温暖的光辉里。司吉月皎洁的脸颊在阳光下,洁白得像是新雪未化的雪地,细嫩,又让人心颤。

可是他们追出了一两公里,依旧没有看到霍玉宸的身影,他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不应该啊……他一个筑基期,就算跑也跑不过我们吧!”卫承兴扶着腰大喘气,匪夷所思地做着猜测。

周围确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可是刚刚明明还能看到霍玉宸的影子。

桓叶歪了下脑袋,一边比划一边对司吉月问:“会不会有人,跟他认识,然后…把他带走了……?”

“阿弥陀佛……难道是幻术?”单安平抬头打量四周环境。

“也可能,提前退场了。”

“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那就去找金果吧,一边找金果,一边找霍玉宸。”司吉月确认周遭再也没有霍玉宸的痕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很快做了决定。

卫承兴闻言挑了挑眉:“可是金果究竟会藏在哪里呢……?”

“不知道,”司吉月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周围,“不过只要往前走,肯定比站在原地更接近目标。”

于是四个人一边在丛林当中寻找着金果,一边猪突猛进地前行。

桓叶始终安静地感受着四周的环境,她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就像野兽回归山林,带着一股与人群中截然不同的从容和淡定。

忽然,桓叶叫住他们,她说:“我知道,金果在哪里了。”

司吉月和单安平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桓叶。

桓叶继续说:“但是金果,好像还没有成熟,我只能感受到一股,模糊的气息……”

能从丛林中庞杂的灵力波动中分辨出自己真正想要探寻的东西,确实是只有从小在深林中长大的桓叶能做到。

桓叶走在最前方带路,她一边走,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注意着周围,带着他们躲开了不少隐蔽的陷阱。

卫承兴肃然起敬,自觉地把对桓叶的称呼从直呼其名变成了“叶姐”。

司吉月和单安平也在旁边,一口一个“叶姐!叶姐!”,喊得欢呼雀跃,格外捧场。

桓叶也没谦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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