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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李星火对司吉月笑笑,语气里罕见地带了点打趣的味道:“但是情报还是需要去拿,听话,再忍两天,等咱们早点找到你那个小未婚夫就好了。”

“……不能严刑拷打一下你的大孙子吗?”司吉月闷闷地,用一张乖巧的脸说出了很冷酷的话。

李星火没忍住笑了笑,片刻后才带点严肃地提醒司吉月说:“小宝,就算是天罚者,出门在外也不能对凡人想杀就杀,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门派通缉……当然,没被发现的话就没问题了。”

司吉月与李星火对视,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很快又绷起脸,商量接下来的事。

次日清晨,紫宸殿内。

皇帝神色阴冷,看上去像是对摄政王憎恶极深,“从细作口中撬出来的所有线索都指向陆文山,他跟白荷教必定脱不了关系!”

司吉月无聊地倚在宫殿当中的长柱旁,望向宫殿之外春日草长莺飞的景象。

“但是摄政王府把守严深,朕几次派遣暗卫都聊无所获,老祖宗,你们……”

司吉月追着一只蝴蝶走出去,将两人的声音都丢在脑后。她指尖带了点灵力,将蝴蝶吸引到自己手中。

司吉月抓着它,蹦蹦跳跳地跑回去,想让李星火看看她抓到的蝴蝶,只是一踏进宫殿,就看到李星火和皇帝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司吉月迟疑地停下脚步,警惕地说:“你们看我干什么?”

……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司吉月躺在一座偏僻宫殿里,太监和宫女把锻石和胡粉,和上温水调成浆,然后往司吉月的头发上涂抹。

一头银月似的白发,一点点被染成漆黑的颜色,司吉月一边等待头发变干,一边跟李星火絮絮叨叨地说话:“……所以,按照血脉来看,那个‘摄政王’应该是师兄你的外孙对不对?可是这种办法真的有用吗?就算我伪装成正常人,潜入进去真的不会被拆穿吗?”

李星火捧着淡蓝色的火苗帮她烘烤头发,淡淡地说:“有没有消息都没事,就当去打发打发时间,放开玩吧。”

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问:“老祖宗,这孩子真不是你的私生女吗……?”

李星火和司吉月同时露出一个无语加嫌弃的表情,两人不带任何犹豫地否认了皇帝的猜测:“怎么可能!”

很快,司吉月就被夏公公带到了尚宫局,夏公公将尚仪唤到跟前,话里有话地介绍道:“这孩子是刚进宫的宫女,你带着她学学规矩……记得要有个度,别伤着了这位贵人。”

尚仪往夏公公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谨慎道:“公公这意思……奴婢不太明白,劳烦您说得再清楚些。”

夏公公把荷包塞回尚仪手中,这是替皇上办事,他哪里敢中饱私囊,只是讳莫如深地说:“你只需要知道以后这位小主会是摄政王府的人就好。”

于是尚仪心里明了,这姑娘是要送给王爷的贵妾,来尚宫局也就是走个过场,明面上过得去就好。

夏公公朝两人做了个揖,司吉月乐呵呵地对他摆摆手告别,刚回完礼的尚仪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心想真是个一点规矩都不懂的。

司吉月和这些同年纪的小宫女们同吃同住,在尚宫局呆了一旬左右,很快和她们熟稔起来。

凡是有人的地方,必定会有江湖,宫女们之间也会有拉帮结伙的小江湖,各种勾心斗角也有。

虽然身处皇宫当中,宫女的生活却和“锦衣玉食”这四个字扯不上任何关系,因为身份低下,她们吃的用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除非遇到“主子”的赏赐。

她们的日常生活就是日复一日,小心翼翼地伺候贵人,到了晚上甚至不能抽出片刻时间来仰望天空,司吉月从前不知道还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现在亲眼见识了,反而觉得憋闷。

在这群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中间,不少人心中怀揣的最大奢望,就是祖宗保佑,让自己入了皇上的眼,或是得到贵人青睐,好有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宫女们和太监不一样,虽然同是奴才,但却有个模糊的机会,要是能获得皇上的临幸,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被皇帝临幸在各朝各代都是一件相当于“赌命”的事,如果碰上怀了孕,也许可以升职成为嫔妃。但如果碰到爱吃醋的娘娘,说不好反而会有性命之危。

现在还没到夜禁的时候,司吉月趴在被窝里,听着她们小声嘀咕,回想起皇帝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疑惑道:“皇上有什么好的?我感觉他就是金玉在外,败絮……”

她身旁的小宫女吓得连忙去捂她的嘴,“嘘!你不想活了?!敢妄议圣上,要是被人告诉姑姑,你就完了!”

司吉月虽然年纪在她们中间不算小,但是外表依旧还是筑基时的样貌,这群小姑娘都拿她当小孩。

司吉月轻轻拍拍身边宫女的手,示意她放开自己,刚被放开司吉月就继续说:“我以前认识一个修……姐姐,她娶了好几个相公,几个夫侍整天就围着她转,那才叫场面呢!”

听见她这“大逆不道”的胡话,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都有点害羞,又忍不住小声笑起来,压在她身上,七手八脚地去堵她的嘴,“死丫头,你这话可不能让姑姑听见,要是让姑姑听见,我们也得一起挨罚!”

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来得奇怪,几次夜话就能把人的关系拉近一大截。在一群小姑娘的忙乱之中,司吉月感觉到有人还掐了两把自己的脸,她嗷的叫唤一声:“谁掐我了?!谁掐的?!用那么大劲儿!”

司吉月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隔壁房间的姑姑,但是姑姑没有走过来,只是带点告诫意味地咳嗽两声,姑娘们就蹑手蹑脚地挪回原来的位置。

所有人都知道司吉月在这个尚宫局是特殊的,姑姑不怎么管束她,也从来不给她分派什么活儿,因此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么个“异类”肯定在宫里呆不久。

在这种不需要言明的了然当中,或许还掺杂着羡慕、嫉妒……等等的一系列复杂细碎的情绪。

宫中的制度非常森严,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规矩会把人的骨头压弯,这是个没有任何自由可言的地方。天真的、活泼的、明朗的、温婉的……不论是什么样的性格,到了皇宫,也得变成唯命是从的工具,这从古至今,就是一个压抑人性的所在。

在这里长大的孩子,被教导的首个要求就得做到行不回头、笑不露齿,大声喧哗和喊叫在宫中都是绝对不允许的。心中不论有多大的委屈,也要表现出笑吟吟的样子,因为这样才能带来喜气。

宫女的七情六欲都被高度压抑,就连面目表情,也要照“主子”喜欢的脸色行事,不得有违规矩。

司吉月睡意朦胧间,听见身边一个低微的女声说:“一天接着一天,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唉,什么时候,这日子能变一变?”

这道低沉的叹息,被深宫里铺天盖地的黑夜压下,聊无声息地消散在空中。

走剧情

半个月之后, 司吉月将尚仪姑姑教的规矩全都学了个七七八八。夏公公那边的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在这半个月里,内务府快马加鞭给她伪造出一份完整的生平记录。

司吉月在宫里有了新的身份档案和户籍——现在她的身份是个十六岁, 自小进宫的良家子,父亲是从七品小官,唯一没变的, 是“司吉月”这个名字。

尚仪一边漫不经心地绣着手中的帕子,一边听着小宫女断断续续说话:

“奴婢亲耳听见,那个司吉月口出狂言,对妄议圣上……姑姑,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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