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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文清辞正准备将药从托盘上取下直接递给谢不逢,却被对方的动作打断。

谢不逢缓缓伸手,将帷帽取了下来。

他看着文清辞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朕的确是在炫耀。”

身为一国之君的谢不逢,声音里带着几分只会在文清辞面前显露的任性:“若是爱卿能再送点礼物,让朕多多炫耀就好了。”

说着,又抬手将文清辞的长发撩到了耳后。

谢不逢的语气非常认真,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哪怕富有四海,他仍想从文清辞的手中,再讨到点什么。

谢不逢并非缺什么。

他只是想再多一点与文清辞的关联罢了。

……

文清辞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谢不逢究竟将自己和那名太医的对话听到了多少。

更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一开始时有关“走神”的讨论。

文清辞忍不住将当时的对话,反复于脑海之中回忆了好几遍。

他始终没能找到答案。

唯一因回忆而变得清晰的,只有一件事——彼时自己的确因为谢不逢,而分了神。

太医署前院虽然算不上人来人往,但是平日里还是以后不少人于此出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打松修府来的郎中”与皇帝的绯闻 ,便传遍了太殊宫,甚至于整个雍都。

蕙心宫内,太后正坐在案后品着茶。

她的身边还坐着几位稀客

“臣妾听闻陛下龙体欠安,特从庙里求来佛像,今日进宫,便是为了见陛下一面……”说话的人,正是从前的慧妃。

虽然已经成了太妃,但她打扮得仍和当年一样明艳照人,甚至身上的色彩都比从前更多,日子显然过得不错。

正式册封日子还虽没有到来,谢不逢要立谢观止为皇太弟的消息,早就已经人尽皆知。

慧太妃向来能屈能伸,如今她的话语里,满是真诚的担忧与恭敬。

太后相信,慧太妃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谢观止还没有册封,慧妃恐怕是这世上最担心谢不逢突然出意外的人了。

和她一道来太殊宫的谢观止也点了点头。

不过他的目的,和母妃稍有不同。

谢观止听人说过许多有关谢不逢和那名郎中的事。

他相信,谢不逢能搞出如此多的传闻,身体必定没有什么大问题。

因此谢观止此番进宫,更多的是想要看看,那名郎中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到这里,谢观止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文清辞死才不过一年多,谢不逢居然就移情别恋了?

他之前的深情,全是装给人看的吗?

谢观止一想到这里,便为文清辞不值。

听到慧太妃的话,太后手指一顿,缓缓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她的神情,有一点点古怪。

和并不知情的谢观止母子不一样,太后早猜出了那名郎中是谁,并直觉皇帝的“病”绝对不一般。

她也是因此,一直没有去看望“患病”的谢不逢。

坐在太后身边吃果脯的谢孚尹拽了拽她的袖子:“母后,我也想去看看哥哥。”

太后忽然轻轻地叹了叹气。

将空棺娶回雍都的谢不逢太过疯狂。

她既担心谢不逢做出更加疯狂之举,影响到江山社稷,又怕他利用强权,生生挖出神医谷所在。

几经纠结之后,只好选择将兆公公的事告诉谢不逢。

但这仍隐藏不住,她作为亲人的私心。

……太后对文清辞,始终心怀愧疚。

这愧疚如蚁,一日日啃食着她的心脏,使她寝食难安。

“母后?”见太后不说话,谢孚尹又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好,”太后轻轻地牵起了谢孚尹的手,低头笑着对她说,“我们去看看陛下。”

同时攥紧了另一只手的手心。

谢不逢虽然是太后亲子,但两人之间到底有跨不过去的十三年鸿沟。

太后也无法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谢不逢。

宫里虽未有什么传闻,但亲眼见识过谢不逢有多么疯狂的她,不免有些担心……

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对文清辞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假如真的这样,那自己就算抵上这条命,也要想办法让谢不逢停下。

太后咬了咬唇,决定了决心。

“好!”和心事重重的太后不同,谢孚尹的眼睛不由一亮。

前几日母妃不让她去打扰哥哥,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太医署的兔子了。

小孩并不大懂“生病”的意义。

得知能去谢不逢那里后,她既开心于见到哥哥,又有些期待能亲手喂那只兔子。

“明柳姐姐,”谢孚尹拉着太后的手,转身向明柳说,“能准备些干草给我吗!”

谢观止是未来储君,一会见到谢不逢,自是有正事要说的。

最重要的是,假如谢不逢真的对文清辞做出什么事,那画面也不该让谢孚尹看到……

担心谢孚尹打扰到众人谈论正事,倒不如让她去院子里寻那只兔子。

太后转身对明柳点了点头:“备一些给殿下。”

“是。太后娘娘。”

去往太医署的宫道,从未如此热闹。

日光渐落,几十盏宫灯渐次亮起,化作一条长长的火龙,点燃了这个傍晚。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

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太医署的寂静,将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包括文清辞在内的,每一个人的耳边:“太后娘娘驾到,衡王驾到,惠太妃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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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辞顿了一下, 缓缓将笔搁到一边,下意识朝门外看去。

而他身边的太医,却仍有些呆滞地盯着书案上写满了字的纸张, 没有从中反应过来,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 太殊宫的大人物,今日竟齐聚于此。

——文清辞刚才对他说的那番话,太过惊世骇俗。

太医说的“偷师”并非开玩笑或是说说便罢。

担心文清辞真的不愿留在雍都, 替谢不逢治好病便离开。

太医便趁着每一次送药的机会,和文清辞谈论医道,请对方为自己答疑解惑。

他不仅自己问, 且还将同僚的问题整理成册, 拿来一起问。

前几日,宫外有位三品大员腹痛难忍、恶心呕吐, 在家卧床不起。

宫中太医前去看后, 开了几副药都没太大用。

这便只好拜托他,将记录及其详细医案,拿给文清辞看。

在太监的通报声传来之前, 文清辞刚刚在纸上写下“胆腑郁热, 结石盘踞”的诊断。

同时在以柴胡为主的仲景方上增加剂量,开了第一剂药。

至此, 一切还算正常。

开完药后,文清辞补充了一句:“用此方, 可以缓解腹痛, 体温也会逐渐正常, 但并不能根治疾病。”

“那要如何才能根治?”年轻太医不由追问。

文清辞停顿片刻回答道:“必须将胆囊切除。”

“切, 切除?!”

这位同僚, 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这种玩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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