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谢灵峙猛然回眸看了一眼三楼,再看向立于眼前的人,一时失声。
“谢公子是个聪明人,今日之事不得被旁人所知。”云之墨开口,转身看向谢灵峙的刹那释放的威压顿时叫谢灵峙双腿发软。
他勉强站立,道:“我自不会拿阿茴的清白开玩笑。”
“说清白什么的也太严重了,我相信谢公子不会乱说。只是光管好你自己可不行,连带你身边的人也莫要散播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否则若传入我的耳里,这回便不会有那么容易接上的舌头了。”云之墨光明正大地威胁。
谢灵峙顿时想起赵欣燕,她昨夜见到奚茴去了云之墨的房间。
此事不用云之墨说谢灵峙也会替奚茴隐瞒,他一直都知道这二人是已约定了将来的关系,如今既然逾矩,那该说明的话也要说清。
“那云公子呢,你也是个聪明人,你待阿茴是何用心?”谢灵峙抬头看向云之墨:“阿茴单纯,不是你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若叫我知晓你不是真心待她,谢某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叫你……”
谢灵峙的话还没说完,云之墨便封了他的嘴。他尝试发声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当下心下骇然,越发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到底是何人。
“你威胁不了我,但我倒要问你一句,你当小铃铛是何人?”云之墨问完,谢灵峙又立时能发出声音。
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她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妹妹。”
云之墨眯起双眼盯了他会儿,看出谢灵峙对奚茴没有那方面的企图后他才露出抹浅笑。
折扇展开,云之墨颇为恣意地挥了挥,越过谢灵峙身边大步朝楼上走去,只在擦肩而过时留下了一句:“从今往后,她是我的了。”
谢灵峙还想说些什么,但显然云之墨不想听,嘴唇张了两下一丝声音也泄不出来后,谢灵峙屈辱地闭上了嘴,心中思量着云之墨的实力。
行云州那边还没人回话,尚且无人探到行云州内到底有无什么云姓古族,他依旧不知云之墨的身份地位。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的威胁对于对方而言的确不值一提,而云之墨每一次都能叫谢灵峙的认知突破底线。
断舌再续。
瞬间移动。
封声锁喉……
有他这样的人在奚茴身边,却不知是福是祸。
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往往伴随着未知的危机。
回到饭厅,应泉朝谢灵峙身后看去一眼,没见到奚茴便眼神询问。
谢灵峙只道:“她贪懒想多睡会儿,我们迟些出发也来得及。”
赵欣燕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心中疑惑难道谢灵峙没看见与奚茴待在一起的黑影吗?还是说他明明什么都看见了,却仍旧帮她隐瞒?
“曦地大乱,此去京州沿途或许我们还会遇上许多麻烦,你们要与其他几宫的师兄弟们随时保持信符联系,苍生之乱将至,你我皆危,不可掉以轻心。”
谢
灵峙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客栈大门前,阳光洒下,繁城平铺巨石的大路缝隙里仍旧会有一两粒不值得人弯腰去捡的碎银。
街上行人说说笑笑,季宜薇事件只让他们平白看了一场热闹。
权势与富贵,于曦地各处都是不可撼动的大树,寻常百姓皆如佌佌蝼蚁,夹缝求生。
烈阳之风:一
◎今晚就去杀。◎
四季如春的行云州下了一场近百年来最大的雨, 瀑布扩涨,河冲堤坝,一连七日的暴雨致使行云州内百姓足不出户, 骤显人烟稀薄。
乌云盖顶,暴雨连天, 白昼如夜。
唯有原本立了一座问天峰的地方在骤雨里散发着阵法强劲的光, 层层叠叠的神圣光环透过大雨洒在巍峨的五宫金顶之上。
悬桥相接, 雨幕坠落, 这场大雨来得突然, 阴暗的天空像是有什么噩兆将临,使得众人心中沉闷着、压抑着。
大雨里,尚有振翅的金舟逆风而行, 穿过山川河流之上,在昏暗的天气里就像是一只孤独的燕雀,迎面而来。
待到那金舟入了五宫境内, 亮出了氏族身份, 才冲破护宫的法阵, 大雨转弱,金舟落在了金桥宫的宫殿之前。
金舟出自金桥宫, 舟上刻下飞天的符文, 也有一个大大的“赵”字。
金舟才刚停稳,便见遮雨的气墙化作一柄无形的伞, 遮蔽在来者的头顶。从金舟上下来的人共四个, 夫妻一双带着长子和一名漓心宫的弟子, 急匆匆地往金桥宫里赶。
金桥宫长老古雨在金舟入五宫境内时就已经听门下弟子报上, 说是赵家来人了。
赵氏为行云州上存世近万年的氏族, 祖辈便有许多能人出自五宫, 虽后来小辈没有多出色的了,可赵家家主本身的能力不俗,他也将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赵欣燕送至了漓心宫学习。数十代赵家的家主都与五宫保持密切的联系,能使家主前来,必是有大事发生了。
古雨心性淡然,反而是来金桥宫与他相谈骤雨的张典是个急脾气,知是赵家家主过来连忙起身相迎,比古雨还要积极许多。
双方在金桥宫大殿前相遇,赵家家主赵振见到张典便拱手行礼:“典长老。”再抬头看见方起身离开椅子的古雨,又弯腰:“古雨长老。”
打了招呼后,张典引四人入殿避雨,即便有法术相护,但这么磅礴的雨势还是打湿了来者的衣袂与鞋面。
几滴雨水氤湿大殿地面,赵振颇为紧张道:“二位长老,小女出行云州往曦地游历,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可她到底年幼不知轻重,只在疑惑处与其兄长联系,犬子两日前将事情告知于我,我便立刻前来五宫寻长老们了。”
早在问天峰下出现神女,而神女又将问天峰挖去后,鬼域将与曦地重合的真相如今在行云州内已不是什么秘密。
那些外派的弟子说是游历,实则就是去捉鬼护人。赵振虽担心女儿的安危,可他们行云州人历来的使命便是护佑苍生,即便为天下生灵而死也是一件荣誉之事。
“到底发生何事了?”张典颇为紧张。
赵振道:“我且问二位长老几个问题,长老们要如实回答。”
两位长老缄默,赵振便问:“此番漓心宫带队的可是谢灵峙?而谢灵峙又是否放出了凌风渡里的那个人?那个人……正跟在谢灵峙身后,是或不是?”
“是。”张典没有隐瞒。
赵振蹙眉,无奈又担忧道:“二位长老难道真的不知奚茴实为不详?她若真是个寻常姑娘,如何能在凌风渡里度过十年还好端端地活着出来?十年前典长老便提过不可放任她,不如以将她送出行云州的理由扼杀她,如今却让她轻易离开行云州,就不怕她会祸害苍生?”
古雨垂眸沉默,张典又道:“不至于吧?我们从未教过她任何法术,她也在凌风渡里受够了折磨,应当学会收敛了。”
“奚茴已经与恶鬼结契了。”站在赵振身后的赵家长子没忍住开口:“舍妹信符有言,奚茴与恶鬼结契,双目可见鬼魂,她出万年密林不过短短几日,便已经杀害了徐家的女儿徐菱。”
“这……”张典一惊。
赵振又道:“往事历历在目,不过才过去十八年,诸位就真的不记得了?”
能使他们唤奚茴一声怪胎,说她是噩兆,难道真只有她是在鬼气中而生这一点吗?奚茴出生那日发生的事,因奚山之死,岑碧琴相护才被隐瞒下来,唯有五宫长老与几个氏族家主知晓。
至于后来岑碧青为何也远离厌弃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