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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劳简转头示意放行。

火车在铁轨上铿锵前进,空荡荡的车厢连接部,劳简点了一根烟,扭头看了看韩青禹。

“他知道你是去特殊部队,认识我,知道蔚蓝联军,认识这车厢里大部分人,就这些……就已经没办法了。”

第一句话他说。

“疏忽失职的战士我们会处分,但这件事,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希望你不要再为难我。”第二句。

第三句他说:

“其实,从坐上了这趟火车开始,生死,就是你们每天都要面对和思考的问题。

生死的事,有最好的朋友一起,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而且,他这种盲目,热情乐观的人,我们队伍其实挺需要的,应该说,是很需要。

你身上藏有估计你自己都不自知的匪气……而他身上,有生气,比一般人多得多的生气。”

他说完了,这一番话从头到尾都说得不重,甚至态度缓和,但却莫名的诚恳和坚决,让人无从反驳和挣扎。

韩青禹张了嘴,最后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等他回到车厢的时候,温继飞已经换了一个位置,正跟那名犯了错误的蔚蓝联军战士聊天。

也没听清他到底说的什么。

总之看见那名战士在笑。

所以,韩青禹还不知道劳简说的自己身上藏的匪气,具体是什么,却大概知道,所谓温继飞身上拥有的,超出常人的生气,应该是一种“常常作死而丝毫不自知”的独特气息。

“回来了?青子。”看见韩青禹了,温继飞脸上有些不安,讨好地说道。

韩青禹略有些凄凉地苦笑一下,点头,“嗯。”

“唉你……放轻松点啊,这不挺好的嘛,放心,以后我还替你扛事。”

第一反应是想说“可别”,韩青禹想了想,说:“以后,还是我来吧。”

上半部 第二卷 蔚蓝守护

卷首语:唯一目击军团的含义……我看见,我消灭。

火车上

车窗外景物变换,火车在延伸的铁轨上带走的不止家乡,还有曾经平静的生活。

这中间大约有过那么一两秒钟,韩青禹有想过,跟温继飞说点什么,比如“我一定会努力带你活着回去”之类。

到最后没说出口,一是因为太生硬;二是因为他压根没有底气。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天。

事实,就算已经有推理结论,知道自己的体质在吸收融合源能方面有点儿特殊,韩青禹依然有自知:其实怎么都不过是一刀的事。

就普通的刀就够了,更别提黑甲机器人的那个柱剑。

那东西韩青禹是见过的,整体如同一把收束的特大号黑伞,只是握柄不带勾,伞尖如枪尖。

剑身上倒也有类似雨伞伞面一般的分格结构,只不过层叠的每一处褶子,都是翻卷朝外的锋刃……

高中学过的历史课本上有一种说法,会把某些惨烈的战役形容为绞肉机,但是数字、文字都太抽象了……韩青禹过去没体会,现在真切地觉得,那每一把柱剑,就都是一台绞肉机。

劳简后来有提过一次,说他那晚,像被踢飞的鸭子一样扑啦啦砸过来落地的那一幕,其实并不是被击中,而是用刀成功正面挡住一次柱剑横扫的结果。

挡住了……还这样!

那要是没挡住?

韩青禹心头有些发沉。

到他回过神来,另一边的温继飞已经跟车厢里的人聊上了。

“就我们高一那会儿啊,军训,人都在,拉歌呢……操场花坛里突然钻条蛇,你们知道吗?看到的说是三角尖尖的头,有手腕粗,学生老师全都慌了。”温继飞一摆手,绘声绘色说:“然后,我们就看见一个身影,默默走进花坛,扒拉了几下……把蛇拎出来了。”

“老师们都快吓哭了,说你赶紧放下。那人还微笑打招呼说,是蝮蛇,剧毒,我给弄走吧。我这就是这么认识青子的。”

“那天当场没人拦他,连学校门卫都没想着拦。”

“他就这么单手把蛇拎了上街,找了个餐馆卖了。”

“后来,到第二天,学校才终于回过神来,把青子拉去批评教育了一顿,记了一个警告处分……另外私下奖励了他二十块钱。”

“……”

韩青禹完全不知道他是具体是怎么开始,怎么聊上的,又为什么说到这么无趣的话题,但是眼前的情况,包括刚才趴座位上颤抖抽泣那位,都在听他说话。

这场景其实有些神奇。

因为全场只有一个人在兴高采烈,在滔滔不绝,也只有这一个人,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面对什么。

不过,很快就有人小声跟他说了。

车厢前后车门紧闭,在场都是自己人,而劳简也不在……那名蔚蓝联军战士没有阻止。

温继飞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说:“变形金刚吗?”

没人回答他。

“威震天那边的啊?那我们这边呢?”他是擅长玩笑的人,能说,也能接,说话意思,大概是问那么擎天柱一伙呢?

问完他自己大笑起来,笑啊,笑啊……脸色渐渐变换,热情冷却至麻木,至茫然,至荒唐,至难以置信的一抹忧虑。

因为身边,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在笑,每个人都看着他,每个人的目光里,都裹着一股浓厚的能让人变得沉重的死寂。

温继飞迟疑了,把询问的目光依次投向面前的每个人,“我们……”

“我们”,在场唯一实际经历过战场的那名战士开口,回答他的问题,顿了顿后,认真而又有些无力说,“拿刀上去砍。”

温继飞扭头看着他。

“枪呢?”

“打不动。他们说火药推动不了死铁子弹,能量会被吸收,而普通的子弹打不动,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死铁,我不太懂。”

这家伙是不会开玩笑的,温继飞刚刚就已经有判断,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从座位上起身,转头找了一圈,温继飞改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的韩青禹。

迎着他的目光,韩青禹缓缓点了一下头。

“……妈的。”温继飞一屁股坐下了,甩了甩脑袋,然后双手捂着脸,用力地揉了几下,陷入沉默。

他并不傻,他一早判断出来这部队特殊,有危险,也做了很多猜测,但是最终的结果,依然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有人试图安慰他几句。

被韩青禹摇头制止了。

“其实那些不是机器人,具体是什么,等你们到部队后自然有人给你们讲”,老实的战士补充一句,说,“总之我们的习惯,叫它们‘大尖’。”

……

劳简回来了,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车厢内的氛围,被他带走了,重新回到之前每个人独自沉默的状况。

韩青禹不知道这里的人是否都是被他逼迫,才乘上这趟列车,但就算不是他,大约也有另一个相似的人,也不会相差太多。

接下来的两天三夜,除了洗漱、吃喝、排泄和睡眠,韩青禹就只是平静而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日升日落。

他甚至没有去开导和安慰温继飞。

因为不论感情多好,多担心,这第一步,接受的过程,都必须由瘟鸡自己来完成,否则将来,他会不得不经历更大的心理折磨。

韩青禹做了一个旁观者,在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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