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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车,两人坐进车后座,一下从开阔天地钻入一个狭窄空间内,紧紧挨着,向饵有些无所适从。
她刚刚变好的手指尖还是有点冰凉的,一上车,沈遇鹤就把她的两隻手拽过去,全都塞进自己手中,帮她暖着。
大概是车里暖和,沈遇鹤平时都很冷的手,此刻也变得温暖,抱着向饵两隻手,很快就热起来了。
仿佛从前她都是假人,今日伊始,她成了真的。她的血管里涌入活泼的鲜血,她的大脑里出现了七情六欲,她的世界里开始有了颜色。
她的手,变得很温暖,很温暖。
向饵有些昏昏欲睡,她很累了,手又很暖,脑袋就一点一点往下垂。
“过来。”
沈遇鹤轻声说,靠近了她。
向饵几乎没听明白,只是凭借本能,往身边亲近又温热的人身上靠过去,脑袋搭在她肩上。
沈遇鹤把向饵两隻手都塞进自己大衣里面暖着,空出自己唯一那隻正常的手,帮向饵整理衣领。
她只是学着向饵给她整理时的动作,一点又一点地整理,带着缱绻,手指拂过向饵的发丝。
沈遇鹤忽然惊讶地发现,原来……发丝是冰凉的,和她之前的手指一样冰凉。
她以前并不在意温度这件事。
直到今天,她忽然意识到,向饵对她的温度,从来都是炽热的。
炽热到能让向饵为她找出一万种借口,做出一万种理由,为她脱罪,为她执着不放手。
也炽热到……灼伤了不真实的沈遇鹤。
那炽热的信赖,让她心臟酸痛,而她根本找不到解法。
这不是解法,而是困局,沈遇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但她找不到真正的解法。
向饵再有意识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上一下地晃动,是在露天,风和树的声音不断传来。
她睁开眼睛,很快明白了:自己正被沈遇鹤像一袋麵粉一样抱在肩上,在往自家那栋楼走。
沈遇鹤用仅剩的一隻手托着她的大腿和臀部,将她架在自己肩上,走得很快。
这……这个姿势,也太羞耻了吧!
向饵几乎要尖叫出声了,双手赶紧拍沈遇鹤的后背:
“啊啊啊!快放我下来,小心邻居看见了!”
沈遇鹤轻声说:
“不会的。”
她并没有放下向饵的意思,反而还……手上用力,把向饵屁股往上托了托。
“啊啊啊!你干嘛!”
失重感猝不及防,向饵差点掉下去,双手本能地搂住唯一能搂的东西——沈遇鹤的脖子。
她上半身全部挂在沈遇鹤脖子上,这才稍微稳了一点,但她还是尽力往后,去看沈遇鹤的脸:
“你把我放下呀!你身体还不行……”
沈遇鹤忽然轻笑一声,转过脸来:
“我怎么不行了?”
她话音一顿,香甜气息弥漫开来。
两张面孔近在咫尺,两人都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
沈遇鹤忽然凑近,带着温柔光芒的美丽面孔,猛然近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向饵几乎要心臟骤停,脑子瞬间成了一团浆糊。
那双饱满丰润的唇瓣就在眼前,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那双唇瓣,向饵用尽所有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吻上去。
可是两人彼此紧抱,身体紧贴在一起,气息相闻,发丝纠缠……
香风袭来,向饵睫毛轻颤,睁大眼睛。
沈遇鹤吻了过来。
天翻地覆。
回家
天翻地覆, 天旋地转。
最后关头,向饵却往旁边偏转了一下。
沈遇鹤那双炽热的唇瓣,贴在了她脸颊上。
她稍稍停顿了几秒钟。
这几秒,比一个世纪更加漫长, 更加沉重, 所有细胞的感觉强烈迭加, 犹如万钧之力, 让向饵无法呼吸, 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院子。
她看见星月在天际旋转,画出一道道弯曲的星轨,树梢上停着黑色的冬日的鸟, 拍打着翅膀飞起来绕树旋转,一圈一圈。
脑海中并没有正常的感觉, 她甚至没感觉到那些唇瓣有多么温软, 没感觉到那种鼻息洒在脸上有多么迷人,无暇思考更无暇感受, 只有眩晕的脑袋在旋转,在尖叫。
她隻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发颤, 每一个毛孔都挣扎着张开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这感觉, 不像是被人吻, 倒好像是被人扔上天空, 浮在云上, 飘飘悠悠,不在尘世……她像是在飞, 在云层中,在沈遇鹤的唇瓣中, 在那些长发和湿润的水汽中飞行……
沈遇鹤离开了她,触感消失。
而她甚至还在云上飘,都没跌回现实。
磁性沙哑的声音传来:
“回家了……”
沈遇鹤手臂用力,继续托起她的身体,抱着她往前走去。
而向饵完全一动不动,脑袋发愣,整张脸到处火烧火燎,烧得她几乎有点痛。
她眼底出现一些压抑不住的水雾,心情乱糟糟的,脸上隻自顾自一个劲儿的红着,连着脖颈红成大一片,红得自成一束红玫瑰,眼底自带娇艳欲滴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