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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听唐沐介绍,这位楚然学姐虽然画工一流,却是出了名的不愿与人相处。从不和人接触,今日或许是看你一个小姑娘,才勉强握了个手。
叶南枝低头看看,被对方拂过的右手指尖。
啧,果然……有大神的范儿!
从那之后,叶南枝就成了楚然在美术社的唯一“帮扶对象”,大多数学生选择美术社,都是奔着学习卡通、漫画之类的,学习画景物,画楼房,画非黑即白的速写……确实只有叶南枝一个人。
虽说是唯一的学生,可经过上次握手的经历,叶南枝再不敢断然接近楚然,每次都保持着刚好的距离,两人的衣角不会互相触碰到。
楚然也如同唐沐说得一样,不喜欢与人接触。她每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就连上课的节奏,也只是对着同样的风景,各自抱着各自的画板,在中途楚然回过来看两眼,指导几句,画完之后互相对比,看对方和自己所绘製的画面差异点在哪。
楚然说,心境不同,展现的画面也会有区别,比如叶南枝颜色偏浅淡的画风相比,楚然的画面,光线对比会更加强烈一些,视觉上给人的衝击感更强。
——
讲台上,楚然从包里拿出名单表和钢笔,准备开始点名。
“我点到的同学,请站起来一下,也让我认识一下大家。”她翻开名单表,开始一个个念了下去。
楚然神色淡淡,虽然表情柔和,却像是天生带着一道屏障,让人不敢靠近。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叶南枝思绪回笼,这也不难猜,楚然本就是申市的人,出国留学回来,回到家是应该的。
难不成,要像四年前一般,孤身一人躲到北方,那个冬天的积雪能没过腰际的地方去吗?
想到这,叶南枝不自觉低下了头,视线彻底被黑色的帽檐遮盖,顺便把钥匙藏进裤兜。
“李欢。”楚然念出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却意外地没有得到回应。
班级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数是对的,应该没人旷课才对。
“李欢?站起来让我看一下。”楚然抬起了头,扫视了一圈,安静的教室没有丝毫的回应。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划向教室最后一排。
她从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身影。这个小姑娘身材娇小,散着的头髮,被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压着,帽檐遮住了整张面庞。
可这身影,却让楚然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最后一排,最右侧的女生,上课的时候请你把帽子摘掉好吗?”楚然清楚地分辨出来,她是全班唯一没有站起来答道的人。
突然被点到的叶南枝,一时间僵直了脊背。
她今天就不该纵容李欢,来给她送东西,不然也没这檔子事。
替课遇见昔日暧昧对象,还是被她“渣”过的人……世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这位同学,老师在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李欢,站起来呀!”教室里不知道是谁,配合李欢打了这个辅助。可这位热心的同学或许不知道,自己即将陷入如何尴尬的局面。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南枝的身上。在场人都知道,她是李欢的表姐,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等着看这份热闹。
楚然看了一眼腕表:“这位同学,你已经耽误大家三分钟的时间了。”
从前她就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这一点倒是一直没变。
不对,她怎么会变,本来她的目标,就是出国留学,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实力。她做到了,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上。
或许四年前的事,变化的,只有叶南枝一个。
楚然再一次催促后,叶南枝终于顶不住压力,从座位上起身,可依旧低着头,用帽檐遮挡着脸。
“这位同学。上课的时候,请你把帽子摘下来,可以吗?”楚然的声音依旧清和,可叶南枝听得出,那已经是她最后的耐心。
不得已之下,叶南枝隻得照做。
颤抖的手掀开帽子,露出白皙的额头和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像是林中受惊了的小兽,羽睫轻颤,不敢直视讲台上的人。
至于她的面容,刚好被一方黑色的口罩遮盖完全。这是刚刚旁边的小姑娘递给她的,说是李欢让给她准备的。
就,还挺贴心……
叶南枝心想,这样遮挡下,楚然……应该认不出自己才对。
毕竟,这里是建筑系大二的班级,于情于理,都不会和她这个不好的回忆,扯上任何的关系。
讲台上的楚然微微晃神,捏着钢笔的手,指尖逐渐泛白。她立在原地,盯着那个带着口罩的人,眼底的神色深不见底,没人看懂她眼里的光。良久,楚然终于有了反应,声音柔柔,听起来和对待班里其他的同学并无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她叫李欢。”旁边李欢的室友很合时宜地替叶南枝解了围:“老师,她最近感冒嗓子发炎,说不了话。”
听见感冒一词,叶南枝还很配合地咳嗽了两声,仿佛生怕自己的感冒传给班集体其他同学,这才自觉地戴上了口罩。
楚然视淡淡地从叶南枝的身上扫了一圈,终于没有追究下去,隻轻声说了句:“坐下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叶南枝终于舒了口气。可正当她刚要动作,讲台上的楚然又开了口:“下次,别再让大家久等,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