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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喜闻乐见是要见面了

 

离恒山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叶常青干这事内心正有些惶然忐忑,发觉被他按住的人忽然没了动作,心里更是心虚,正想要收手时对方却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疏离:“这一路多谢叶小友相助,改日我会登门道谢,我们就此别过吧。”

“前辈这是为何?”叶常青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决绝弄得不知所措,一时都忘了继续捂对方的嘴。

没了束缚,陆行鹤适时地抬袖遮住脸,只听声音满怀失望:“离恒山的名声修真界皆知,我料想柏宗主的弟子也当是出类拔萃。”

叶常青看不见对方的表情,闻言已有了几分不安,又听陆行鹤继续道:“不料你不仅在身份上遮遮掩掩,还意欲谋害谢楼主!”

“这实在令人难堪!”说完陆行鹤就背过身去,像是看清了叶常青这个人似的,作势要离开。

“前辈等等!”果不其然,叶常青连忙焦急地出声制止,脸上满是愧疚之色,急切地拉住了陆行鹤的衣袖,再顾不得隐瞒:“前辈误会我了,我换酒并不是要害谢楼主,反之是为了帮他治病!”

此言一出,陆行鹤心里一咯噔,嘴上却道:“莫再要骗我了,谢楼主有什么病需要你治?”

“离恒山并不是舍不得这壶凡酒,相反换去的是我们宗主特地酿造、能让楼主深陷梦中的酒。”叶常青似乎是怕陆行鹤不信,连忙从腰间储物囊中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四角铃,露出一角上的凤歌二字:“再配合孤鸣真人给的梦魇铃,我便能进入楼主梦中。”

这酒他何曾不熟悉!

陆行鹤心尖一颤,上辈子主线里为了给几个主角除去心魔,他和师弟下了几次秘境,才取得神兽之血,拿去给柏让酿酒——这材料还是好不容易凑够的,柏让竟然还有剩?

柏让那崽子是不是吃了回扣!他反应过来,心里暗骂某点男主就是抠搜,不像复仇文女主把梦魇铃都大方地给了小辈。

“你是想进入谢空楼梦中助他除去心魔?”回想起上辈子这么一段记忆,陆行鹤先入为主地认为谢空楼也是被心魔所困:“以他的修为按理说不该有心魔。”

“前辈言重了,我并没有那个实力。”叶常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避开了目光:“我只负责找到陆仙君,求他劝劝谢楼主。”

“”陆行鹤大为震撼:“现在心魔还能被劝没?”

这话说得叶常青有些困惑:“我何时说过谢楼主的病是被心魔所困?”

见对方疑惑不解,他便凑去耳边,低声道:“楼主一直不愿面对陆仙君的离开,宗主担心楼主”

“得了癔症。”

不可能。

陆行鹤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师弟那样骄纵之人哪会将心思留在他身上。

就算一时半会儿想着他,过上几年又会沉迷于别的事物,把他当作回忆里的一粒尘埃抛在脑后。

若是系统任务不是斩除道魔,他不仅不会被冠上“仙君”的称号,更不会在死后与师弟传出这般荒唐的谣言。

就好像他们很相配一般。

“可是陆行鹤已经死了。”陆行鹤语气没有半分起伏:“你所见到的不过是谢空楼梦里的人,他如何完成你的任务。”

“这个宗主已经想好了。”叶常青抬手摇铃,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若是找不到仙君,就由我来扮演仙君。”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叫由他扮演,铃声就急切地响起,极具穿透性地侵袭了陆行鹤的大脑,他一时觉得头痛欲裂,狠狠咬住了牙根。脑海中像是被塞入了一团棉花,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色模糊后退,却有越来越清晰的人声钻入他的耳朵。

“娘,我想要那个!”

“好漂亮的灯笼!买给我娘子她定是喜欢!”

“”

“仙长?仙长!您的花灯拿好了!”

景色定格。眼前的小贩给他递来两盏漂亮的花灯,周遭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街边有商贩挂出一连串造型奇特的灯笼引得姑娘们纷纷驻足。陆行鹤一时不知身在何方,下意识要接过花灯,抬手时却微微一愣,只见他的手上正戴着一枚青色的纳戒——这是上辈子师父给他的储物戒。

他捧着花灯迷茫地行了几步,在卖首饰的街摊上停了脚,有几个孩子举着精致的糖人与他插肩而过,吵闹着跑远,面前的黄铜镜里映出了他额间鲜红的道印。

此刻正是夜色朦胧的时候,漫天的天灯却将整条街照得如同白昼,才子佳人欢声笑语地从桥上经过,画舫里传来悦耳的琵琶,越来越清晰,一声一声唤醒了陆行鹤的记忆。

他记起来了。

上辈子他和谢空楼受邀去参加燕山孙掌门女儿的结侣仪式,回程的路上好巧不巧遇上这座城的灯会,于是在这里停留了几日。

当时他订了花灯,将要坐船去约定的地方接谢空楼共度。

那么,谢空楼在哪儿?

陆行鹤将手上的花灯收入袖中,找准方向向河边走去。时隔久远,他已经记不清曾经订的哪艘船,也不记得与师弟约了哪个地方,但想见到谢空楼的心情却从未有这般强烈,让他浑身暖得有些滚烫。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放缓了脚步,隐隐发觉不对,周遭的人们来来往往,或带着妻子、孩子,或是成群结伴,各自都提着明亮的灯笼漫步在街道上,却无一人挡在他的前方,像是约好了一般,用暖黄色的灯火给他铺出一条长长的路。

陆行鹤的心跳没由得急促起来,手心也隐隐有了汗意,宽敞的道路越来越窄,灯火也渐渐稀疏,走到尽头,一艘无人的画舫正停靠在岸边,隐约的灯火随着船身微微摇晃,与满池花灯相得益彰,整条湖如同星河坠落其中。

见状,他毫不犹豫上了船,如同记忆那般念出风行咒,风声渐起,水波荡漾,船身在落满花灯的湖面上摇摇摆摆,划出一条长长的白迹。

不用担心找不到寻他的路,摇曳的灯火已为他指明前行的方向。

陆行鹤行船在湖上游了一会儿,瞧见远处有一座八角亭里亮着灯火,把面前一片水面都衬得波光粼粼,在昏暗的夜色中尤其显眼。

他料想这就是曾与师弟约定的地点,连忙吹开起伏的花灯让画舫通过。正待靠近,却见亭子里隐隐有两道身影正在交谈。

施法的手势稍稍一顿,随行的风霎时便止住了。

谢空楼在这一天还约了别人?

眼前的情景与记忆中有些出入,他心里起了几分警觉,又不好冒然靠近,忽然见船边不远处有游鱼在湖面荡开一道涟漪,陆行鹤心念一转,抬手掐了个化形决,眨眼间便化作一条黑色的小鱼“扑通”一声跃入水中。

这边的异动并没有引起亭中二人的注意,陆行鹤摆着尾巴利索地游到他俩下方,刚找了盏花灯将自己稍作遮掩,就听谢空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与我何干?”

从他这一角看去,谢空楼正趴在美人靠上漫不经心地撒着一把白面团子,狭长的眸子缓缓扫过面前聚集的鱼群。陆行鹤心头一颤,或许是做贼心虚,他总感觉对方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他摇了摇尾巴,还未来得及确认,又见谢空楼偏过了头,好似刚刚那一瞥只是他的错觉:“说好一起放灯,却满口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方的声音有几分抱怨的意味:“今日的师兄好生扫兴。”

陆行鹤鱼尾一滞,连忙在水面上探出鱼头,将谢空楼身后的人瞧了个仔细——那名男人长着一张他万分熟悉的面庞,额间的道印鲜红,甚至比他还要更像传闻中的“陆仙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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