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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精心为王妃准备,”弦霜说着,发觉自己没有说到重点,又强调一句,“是王爷特地嘱咐厨房做的。”
乐书连连点头,开心的去扶楚沅起身。
弦霜看向桌面,准备布菜,“王妃,今日午膳有三鲜鸭子、人参乌鸡汤、白扒四宝……您想先吃什么?”
楚沅行动不便,乐书将他扶靠在床头,便小跑着到了桌前。
“还是奴才来吧,奴才夹些菜端过去。”
“都放着,本王自己来。”
陆容淮跨步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脱掉大氅和护腕。
扶雎院在冬日从不烧地龙,但自从楚沅住进来后,地龙便始终烧着,楚沅体虚易寒,室内温度对他来说刚刚好。
陆容淮火气旺,一进屋后背便出了热汗。
他将衣服丢给弦霜,挽起衣袖,走过去将楚沅从床上抱下来。
弦霜退了出去,乐书犹疑片刻,留了下来。
他其实有点担心,黎王瞧着便不像是会照顾人,最后吃苦的肯定还是他家公子。
乐书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陆容淮对此毫不知情。
他将人抱坐在腿上,盛了碗鸡汤,举起杓子吹了吹,送到楚沅唇边。
“来,喝点汤。”
楚沅被他圈在怀里,面上古井无波,“王爷,臣坐椅子上自己吃。”
“可本王想抱着你,还想喂你吃。”陆容淮耍赖,唇角弧度怎么看怎么可恶。
“臣不习惯这样,王爷若执意坚持,臣宁愿不吃。”楚沅紧锁眉头,十分抵触。
乐书在后面听的大气也不敢喘。
他家公子自从醒来,对王爷说话是越发没有顾忌。
长此以往,定会惹怒王爷,小命不保。
陆容淮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还是与先前那般温和低沉,“你现在是病人,又看不见,被人照顾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用觉得害羞。”
“乐书可以帮臣,无需劳烦王爷。”楚沅坐在他腿上,背脊挺直,双手规矩迭放,努力与他保持着距离。
室内温暖如春,乐书却冒了一身冷汗。
他迅速跪下,不敢抬头去看陆容淮此刻的神情,声音抖索,“王爷见谅,公、公子他只是习惯了奴才伺候,绝无冒犯之意。”
“是么,”陆容淮放下碗,瓷杓撞到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称呼他什么?”
“……公子。”
“本王最后问一遍,称呼什么?”
乐书两股战战,死亡般的压力之下,脑袋灵光一闪,赶忙改口,“奴才说、说错了,是王妃。”
陆容淮沉默半天,嗤地一声笑出来,“原来还有点脑子。”
他搂住楚沅的腰,面色淡淡,“昨天走时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又同我置气?”
他仔细回想了下,忽而一勾唇,“阿沅可是在怪我昨夜未归?是我疏忽了,害得阿沅孤枕难眠,担心了一夜。”
“……”楚沅深吸一口气,“王爷也撞坏了脑子?”
不然为何能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话来。
陆容淮一声叹息,软硬兼施都没有效果,他的阿沅,可真不好哄啊。
他认命妥协,将楚沅抱到椅子上,捏了捏他干净白皙的耳垂,“快吃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你,过来伺候王妃用膳。”
乐书接到命令,起身走到楚沅身边去端汤。
楚沅半垂眼帘,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安静不语。
陆容淮深深地凝望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
“本王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弦风弦霜守在外面,见他这么快出来,疑惑道:“王爷用完膳了?”
陆容淮大步前行,恶狠狠的咬牙,“吃什么吃,气饱了。”
“……?!?!”
两人跟上去,“王爷要去哪?”
“喝酒,别跟着,烦。”陆容淮骑上马,一扬马鞭,马儿立即衝了出去。
到了浮仙楼,他径直去了二楼的一间包厢,抬脚踹了门,把里面喝酒的赵禄吓一跳。
“哟,王爷今儿怎么来了?”赵禄站起来,笑脸相迎,讨好的说道:“王爷不去三楼的雅间?二楼的包厢檔次差些,您不是不爱来这儿嘛。”
陆容淮在二楼和三楼各有一个专属包厢,只是二楼他很少来,倒成了赵禄他们平日爱聚集的地儿。
陆容淮冷着脸,走过去坐下,抬眼扫向桌上的花生米和一壶酒,冷嗤,“浮仙楼是倒闭了?喝这么差的酒。”
赵禄反驳,“这酒怎就差了?咱们以前在外打仗时,喝的可都是这酒。”
这是塞外的一种烧刀子,名为甘苏,口感粗劣苦涩,喝进胃里跟火烧似的,但能快速的让身体热起来,所以很受将士们的喜爱。
陆容淮心情不好,语气更差,“眼下又不是打仗,浮仙楼里好酒多得是,还喝它做什么。”
赵禄挠头,“属下这不是在都城里待了一个月,待的浑身难受,又没有仗可以打,隻好来喝点酒过过瘾了。”
陆容淮给自己倒了一杯甘苏,仰头喝下,舌尖泛苦,胃里却瞬间变得热辣。
他神情烦郁,一连喝了好几杯。
赵禄抢过酒壶,担心道:“王爷,你今儿怎么了?”
怎还开始借酒消愁了。
“坐下,本王问你话。”
陆容淮摩挲着酒杯,斟酌半晌,才道:“本王有一个朋友,他……他夫人之前因为误会,对他态度冷淡,后来误会解除,却还是冷着张小脸,和他保持界限,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