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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可能是昨夜磕到哪里了吧。”苏如鹤不甚在意,将手放在水盆,掬水洗脸。
书童站在他身后,疑惑地挠挠头,“不会啊,昨夜是聂公子送你回来的,按理说公子应该不会伤到脸啊。”
聂思然?
苏如鹤擦脸的动作顿住,脑海里思绪翻转,他再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微的痛感袭来,苏如鹤想到某种可能,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
“往后,若是他再来,不许给他开门。”苏如鹤擦完脸,换上官服出门,临走前特地嘱咐书童。
“小的明白,公子放心。”
日子一晃很快,眨眼半个多月过去,黎王与黎王妃回京。
黎王此次回来,原本平静如水的朝堂掀起滔天波浪,大皇子残废,柳家倒台,太子被废,盘踞几代的世家轰轰烈烈的倒下,一夕之间,整个邺京变了风向。
近几日茶馆酒楼里议论的都是此事,苏如鹤坐在茶馆二楼喝茶,不一会儿,书童从对面一间书铺走出来,很快,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公子,这是三百五十两银子,这半年来话本卖的好,店里赚的比往常要多,你的分红也多了不少,掌柜说趁着这个好时机,想让你多出几本。”书童将钱袋放到桌上,满眼喜色的说道。
苏如鹤拿起钱袋,取出一些递给书童,“这二十两你拿去给你娘买药,再买些补品,剩下的你自己攒着。”
书童捧着一把银子,当即给他跪下,“公子,这……太多了,小的每个月还领着银钱,不需要这么多银子。”
苏如鹤起身,朝外走去,“多出来的银子就当是留给你娶媳妇用的,收下吧。”
书童红着眼爬起来,抬手擦了擦眼睛,快速跟了上去。
“多谢公子,公子这是要去哪?”
“黎王妃的加冠礼,去挑挑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
苏如鹤挑了许久,最终看中一副白玉棋盘,花了三百两买下。
书童看的咂舌,“公子,这礼物也太贵了。”
公子写书半年才赚了三百多两,这份礼物直接把半年积蓄都给花光了,书童有些心疼,但他瞧见公子好像还挺高兴。
苏如鹤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不贵,钱花光了可以再赚,王妃一生中只有一次加冠礼,心意不可马虎。”
书童点点头,两人往家里走,到家后,书童看着苏如鹤郑重的将棋盘收好,到底还是有些郁闷,他心疼自家公子,说道:“公子去年弱冠,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都没有超过一两银子。”
苏如鹤将棋盘妥善放入柜子里,闻言转身,目光温和又淡然,“加冠礼当日,并未邀请朝中官员,办的简单,你也知大家日子拮据,何必再让他们破费。”
“况且,大家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说罢,苏如鹤去厨房洗手,挽起袖子打算做饭。
书童跟过去,他坐在灶台下添柴,望着苏如鹤忙忙碌碌的身影,低下头往灶膛里送了一小把木柴,小声嘀咕,“公子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到了加冠礼这天,苏如鹤起了个大早,他先是在小书房里写了一个时辰的书,待到天光大亮,他吹灭案头的蜡烛,揉着手腕去用早饭,吃完后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很少穿的新衣裳,这才捧着礼盒,往黎王府走去。
黎王府今日热闹非凡。
苏如鹤将贺礼呈上,跟着下人来到杏苑,杏苑内人声错错,看样子已经来了不少人。
朝中官员几乎都到了,苏如鹤没兴趣过去攀谈,他独自绕开人群,往杏苑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渐渐远离了人声,园子里花团锦簇,幽香四溢,漫步其中感受着美景,心绪也跟着安宁下来。
他找了一处草地,周围种着半人高的绣球花,即便是来了人,也很难看见里面的草地坐了人。
苏如鹤席地而坐,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还有一支袖珍的炭笔。
他有随身携带纸笔的习惯,当脑中灵感涌现,他便会掏出纸笔随时记录,这已成了他多年的习惯。
不多时,纸上便有了简笔勾勒的远山形状,苏如鹤画的专注,连身后何时来了人都不知晓,直到那两人旁若无人的开始闲谈。
“朱兄,小弟在这先恭喜你啦,”那人话里带着明显的恭维,“户部尚书的位置,放眼如今朝堂,只有朱兄最合适。”
“不不不,”另一道声音谦逊极了,“何兄莫要抬举我,论政绩,户部侍郎苏大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嘁,他哪里能比得上朱兄,”先前那人发出一声鄙夷的嗤声,“不过是傍上了黎王,山鸡想要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何兄慎言,苏大人办事公允,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姓朱的话音一转,话里多了两分试探,“朱某私下也听到一些传闻,苏大人当真投靠了黎王?”
“那还能有假?你可别小看了他,此人心机深沉,心肠狠毒,连陈有为都败在他手里,朱兄千万要小心。”
那人说着,见朱某面色发白,他心里冷笑一声,又假意宽慰道:“不过朱兄倒也不用太担忧,如今朝堂里太子党和齐王党的人恨死了黎王,他们不敢对黎王怎么样,区区一个小侍郎,他们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可是我听闻,陛下对苏侍郎很满意。”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苏如鹤既非王侯世家子弟,又孤身一人,无得力的姻亲帮衬,陛下又何须非他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