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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我完全不觉得难吃——」丁佩佩边嚼着龙脷柳边分享食评,将先前学过的餐桌礼仪什么通通给拋诸脑后,看得皇上直皱眉,但最叫皇上皱眉的是——

「由此可见,你很没品味——」

「我很有品味的——」丁佩佩反射性反驳,并将另一块龙脷柳送进嘴里,间接令皇上一双剑眉皱得更厉害,亦间接掀起另一波没意义的争论。

「品味个屁,有品味就不会觉得难嚥的食物好吃——」

「我觉得根本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那是因为你没味蕾的——」

「我有味蕾的!」

「有味蕾个屁——」

「我真是有味蕾的!」

双方争持不下,皇上手起刀落切了一小块牛肉,毫不忌讳男女之别的,拿自己用过的银叉扠着那块小牛肉,送到她的嘴唇边。

「真是有味蕾的话——你试试看这个——」

丁佩佩仅愕了愕,便张唇接收那块自动送上门的牛肉,脸上完全没出现一般少女会出现的羞赧,有的恐怕只有面对同性朋友时才会有的轻松坦然。

「怎么样?很好吃吧?跟你那碟差很多吧——」皇上胸有成竹地问,可他得到的却是令他错愕的答覆:「不是差很多啊,跟龙脷柳一样好吃啊——」

「你究竟懂不懂吃的?怎可能跟龙脷柳一样好吃?」皇上一脸难以置信,一双细长眼眸毫不掩饰其中的鄙夷。

耳闻对方话中的詆毁,丁佩佩那股牛脾气去而復返,激烈地反驳回去:「我当然懂吃的,就是跟龙脷柳一样好吃——」

结果令原已激烈的争论更为激烈,惹来旁人更多白鸽眼。

「懂吃的就不会觉得t骨跟龙脷柳一样好吃——」

「事实是t骨跟龙脷柳一样好吃——」

「事实是你根本少长了味蕾——」

「你才少长了味蕾——」

「少个屁,没味蕾的人是你——凡是有味蕾的都能试出两者有分别——」

「我不觉得有分别,不然你试试看——」丁佩佩分了一小块龙脷柳给他,还拿自己用过的银叉将龙脷柳扠着送到对方的唇边,乍看二人状态亲暱,宛若一名正在跟男朋友共进晚餐的小女生,毫不理会男女之间应该要避免的忌讳。

看着面前一角沾了白汁的鱼肉,皇上犹豫片刻才张唇接过那口他根本不太想接的龙脷柳,结果龙脷柳一入口,他的五官就紧拧成团,犹若想杀人似的。

「果然很难吃!你还跟我说跟t骨一样好吃,你果然是没味蕾的——」

「是一样好吃啊!根本是你对龙脷柳有偏见——」

「是很难吃才是!我对龙脷柳没偏见——是你没味蕾嚐不出两者有很大分别——」

「两者根本没有多大分别——」

「没有多大分别?你究竟有没有仔细嚐清楚的?」

「当然有——」丁佩佩鼓着两腮气鼓鼓地道,要不是两手分别握着刀叉,恐怕已用来扠着两边腰侧。

「有个屁,给我再嚐清楚——」皇上不以为然地道,并将一小角牛肉分给丁佩佩,而她则二话不说接受对方的挑战,将那块递上来的牛肉给吞吃入腹。

丁佩佩表情困惑地嚼了嚼嘴里的牛肉又给予那个令对方无力的答覆:「我还是觉得没分别——」

「怎可能会没分别——」

「怎可能会有分别——」

「你的味蕾果然是有点问题——」

「我的味蕾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问题就再嚐清楚一点——」

霸气的话一搁,皇上又分出一角牛肉送到丁佩佩的唇边,而丁佩佩亦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接下那块牛肉,并且礼尚往来的将一块龙脷柳送到皇上的口中。

他们状态亲暱,但当中的针锋相对未有反映在落地玻璃窗外,故此在外头的人眼中他们相处融洽,儼若一对正处于热恋中的小情侣,互动羡煞旁人,一举一动都能揪痛在外头默默注视这一切的人的心。

沙啦沙啦,泼墨般漆黑的天际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来。

在距离落地玻璃窗的不远处,佇立了一抹高大的灰色身影,在无情雨水的洗礼下,身影的主人儼若一缕无主孤魂,找不着半个容身之所,找不着……

即使雨下得再大,双脚都没法挪动分毫,没法,因为这里没有他可以容身之处,由始至终,一如他在她心里,始终未能佔据半点领域,始终未能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一位,由始至终……

一丝火辣的疼痛感自喉间传来,他强忍着喉咙乾涩带来的强烈不适感,嚥下唾液,任由撕裂感持续折腾自己的喉咙,蔓延至他的胸口,然后将他的心脏撕裂成碎片,一片又一片……

一直、一直……

一直……

直到站在另一端的阴沉黑色身影走近自己,直到身影的主人愤然高举右手掌摑他一记耳光为止。

啪——

清脆的掌声一落,紊乱的杂思才随着面颊上的疼痛得以止住。

宛如来送殯似的,身影的主人是一名一身黑的女生,不论是头发、衣饰、鞋袜和伞子全都是几可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黑。

「王、子、轩,是你做的吧?」吉米米忿激地问,她眼梢含泪,却倔强地不让泪珠掉落,放任它垂吊在一个曖昧不明的位置。「是你跟皇上说了我从前的事——一定是你做的——除了你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我过往的种种——」

面对质询,王子轩一语不发,仅一脸愧疚的瞅着那张强作倔强的娟秀小脸,任对方继续衝着他大吼大叫:「王、子、轩,你给我说话啊!」

任由内疚感蔓延至喉头,然后直达心间。

抿了抿被雨水染湿的薄唇,王子轩从实招来,承认自己的罪行:「没错,是我说的,是我说是我跟皇上说你过往的事——」

紧随尾音而落又是一记清脆的肌肤啪击声。

不晓得是女方的手劲太大,抑或是男方体质驘弱之故,那俱頎长男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着而显得有点摇摇欲坠。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啊?」吉米米连番质问,平日的婉弱嗓音嘶哑,乍听起来歇斯底里得很。

看着那张表情受伤的小脸,王子轩得费上很多气力才能成功逼出声音来:「米米……」

可他还没来得及吐出下文,质问又连珠炮的到来,嗓音越来越歇斯底里,宛若一头被逼了的兽,宛若一头已被赶入穷巷的兽:「你答我啊、答我啊,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你能得到什么?你答我啊——难道这是你的癖好?下?你答我啊、答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睇着那张情绪显然频临崩溃的脸蛋,王子轩喉间的苦涩味更为浓重,得耗尽更多气力才能挤出他满腔的愧疚:「对不起……」

他嗓音不大不小,教人心头一酸的沙嘎都几乎被轰隆作响的雨声掩盖掉。

纵然如此,吉米米还是能清楚听见他的回应,还是能因为他字里行间那份歉意而抓狂:「对不起?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要知道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

唇苦涩地抿了又抿,王子轩才艰涩地给予回应:「什么都得不到……」

吉米米闻言大受打击,她忿然探手,揪过他湿漉漉的衣领,由得手中那柄不祥伞子失去依靠,啪嚓一声掉到湿滑的地上去。

「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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