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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的是占了半个前厅的衣服要试穿。

钟夫人安排给钟麓森的女管事彤茵早早就候着他回来,拉着他要一套一套晚礼服都试过遍,每套的试穿效果都要拍照给钟夫人。彤茵一面为钟麓森试衣,一面跟他详细说着明天晚宴的流程。

钟麓森安静地听着彤茵的话,四肢像个玩偶一样顺从地任由侍女们摆弄。直到听见彤茵说他会由大少爷牵着走在大家面前时,他原本低着方便侍女系后背扣的头猛一抬。

还在有条不紊细说流程的彤茵看到他的反应,立刻停住话头,询问道:“小少爷怎么了?您是觉得这个环节有不妥的吗?”

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反应过度吓到她们,钟麓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惊讶。我和钟……和哥哥要这样出场吗?会不会有一点奇怪。”

彤茵哄他道:“兄弟间怎么会奇怪,夫人本来也是特意设计此环节。”见钟麓森没什么反应,又说,“小少爷要是觉得难为情,我便与夫人说一说。”

“不用了,”钟麓森摆手拒绝,“既然已经到我这里过流程,那应该是妈妈和哥哥都点过头了,没必要再去改动。彤茵你继续说后面的吧。”

难为情吗,倒没这么脸皮薄,他只是单纯地不太想单独与钟则昱相处。钟家每个人,他都可以用安静乖巧来作为最快拉进距离的姿态,唯独钟则昱很奇怪,他会欣然接受钟麓森的礼貌乖巧,却又好像并不完全买账。

等到衣服全部试完,窗外的山头已经挂满余晖。钟麓森只穿着打底内衬、齐腿根的底裤,抱膝坐在落地窗前的太妃椅上。

衣服已经被拉出去,本来感觉被塞满的前厅空了很多,只剩彤茵在做收尾工作。

“彤茵,哥哥他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小旗呀?”钟麓森冷不丁地出声问道。

彤茵麻利收拾的动作停住,走到大门前按了按把手,才折回到钟麓森身边。她跪坐在太妃椅边上,视线微抬,看向钟麓森。

“小少爷,有的事我们感受到,就可以了。”

彤茵看着钟麓森的眼睛,瞳仁大而黑亮,她想到这位刚找回的小少爷还只是16岁的孩子。思忖几秒,她斟酌着悄声说:“大少爷未来会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也会是整个钟家的主人。他日您要是成家,多少会要仰仗母家,像此刻的小旗少爷一样。但是再怎么样,您与大少爷都是血浓于水的亲手足,总归不会太难亲近。”

“嗳,我也是多嘴。小少爷年纪小,还要再陪在夫人身边好些年,夫人估计也不舍得您嫁人,成家的事早着呢。下午试衣服累了,您先休息,等晚餐时我再叫您。”

不应该好奇的。

钟麓森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前厅,西晒的阳光烤得他热烘烘,后背浮起一层薄汗。他不该对钟则昱有多余的好奇。

夜幕降临,庭院里鲜花与灯光交相辉映,宾客们陆续到达。

彤茵在为钟麓森做最后装束确认。

把项圈戴好,钟麓森感到脖子一沉,不由伸手摸了下。指尖下繁复的纹理,是金子雕刻的梵语佛经,环绕了一圈。因为他没有耳洞,两个耳坠改成了发饰,嵌在钟麓森耳后的一缕辫子上。

彤茵看着镜子里的钟麓森,由衷地赞美:“真的很漂亮。”

钟麓森晃了下头,透亮的耳坠在他耳边碰撞发出清脆的响,“是呀,难怪奶奶要我一定要今晚戴着。就是有点重。”

彤茵捂嘴笑了下,才回道:“我说的是小少爷您,特别漂亮。”

反应过来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钟麓森也笑了,他收下彤茵的赞美说了谢谢,又说:“大家一起围着我忙了一下午,当然会好看的。”

彤茵连忙摆手,正想解释并非都是她们的功劳,却被一道平缓的敲门声打断。她止住话头,快步前去开门。

钟则昱站在门外,问道:“好了吗?”

“好了,已经都弄好了。”彤茵转头看到钟麓森站了起来,回过头继续说,“您先进去坐,离晚宴开始还有些时间。小少爷他可能还有些紧张,您与他说说话。”

说完,她朝钟麓森点了下头,就在钟则昱迈入房间后,扣门离开。

钟则昱径直走到沙发,坐下后便开始刷手机,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钟麓森看了他一会儿,见并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也乐得轻松,走到落地窗前,往底下看。

偌大的房间,只有钟则昱手机发出断断续续的游戏背景音。钟麓森看着下面衣着华丽的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自己待会儿该怎么做,至少不露怯不丢面。他默记着彤茵昨天与他说的流程,伴着颇有节奏的音乐,他想得认真,突然音乐戛然而止,让他一下子断了思绪。

钟则昱的声音轻飘飘传来,“你知道他们待会儿要说什么吗?”

他戳了下冰凉的玻璃,没有转身,也没有马上回答钟则昱的问题。因为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从始至终都听从着钟夫人的安排,一场关于他的晚宴,他还是昨天才被通知。

“不知道。”钟麓森如实回答,又存着不爽钟则昱总是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故意说道:“所以妈妈才让你带着我,不是吗?哥哥。”

“蒋琴女士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大,托她的福,看来今晚我的责任重大。”

懒得细听钟则昱语气中是几分揶揄又几分逗弄,钟麓森觉得再不济都比过去十几年好太多,于是不再纠结,无聊地数起庭院里宾客的人头。

来的人并没有很多,钟麓森很快就数完了,又看到庭院的灌木都点缀满小灯,想起自己的植物标本集还在沁水园,也不知道怎么什么时候过去,或者让彤茵帮忙联系于伯送来。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事情,并没有察觉到钟则昱走了过来。直到后颈好像被人用指尖轻巧划过,痒得他寒毛直竖。一个激灵转过身,钟麓森瞪着黑亮的眼睛警觉地看着眼前人,像一只戒备的幼鹿,如果钟则昱再靠近半步就会逃跑。

钟则昱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他歪头看着钟麓森的反应,天生上扬的嘴角让他看起来似笑非笑。

“有头发卡进你的项圈环扣里。”

他收回手,点了点自己同样位置的后颈,为刚才的行为平静地解释道。

“你可以直接和我说。”钟麓森硬邦邦地回道。

钟则昱非常会装无辜,“我以为你会希望哥哥能帮你做任何事情。”

钟麓森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要说的话,例如他俩根本不熟、ao有别、任何事情的话可否把钟家分一半给他等等从正常到荒谬的想法。最终看到钟则昱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时,他张了张嘴,从嗓子挤出:“谢谢哥哥。”

钟则昱笑了两声。在彤茵敲门告知晚宴准备开始时,他大大方方地把臂弯递来,让钟麓森挽起。

钟麓森盯着那因弯起而折出几道褶皱的西装袖子,两秒后,他轻轻搭了上去。手掌贴在冰凉丝滑的绸面上,一个不合时宜的比喻闪过,他觉得钟则昱此刻就像被他无意间顺毛后心情颇好的猫。

走过玉白石桥,桥边榕树垂下的树须像天然的帘,被装点得宛如白日般亮堂的庭院若隐若现。当钟麓森挽着钟则昱步入庭院,本在各自相谈的宾客纷纷安静下来。

钟夫人戴着珍珠发带,一袭亮色白裙在灯下流光溢彩,她站在宴会的中央,钟先生就在她身边。

在一双双心思各异的眼睛注视下,钟夫人拉住钟麓森空着的另一只手,告诉所有人这是她与钟先生的幺儿。

“森森是睦生与我的小儿子。得来不易,森森出生后一直体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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