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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哼”

 

男人全程提溜着张清一手操办了给他清理的活计,张清虽然还是高中生,其块头就已经大得能赶上黎景深了,得亏他用胳膊紧紧搂着男人的脖颈,这场清理才得以体面而顺利地结束。结束后张清一再要求让人把他放下来。

“先生,我已经好多了,把我放下来吧,我真的可以自己了!”

张清再三请求。

他感到羞耻,他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自觉是个硬派的高中生。

起码在外表上是这样的。

然而此刻却在这种暧昧的气氛里好像成了什么偶像剧主角,出演的不是炮灰也不是男主。

好似就这样娇羞地出演了“女主角”,不要这样啊……张清在心中呐喊。

他就算是被包养了吧,原来被包养还要牺牲床下的清白,他还真被金主手把手“宠溺”了……丝毫在金主的公主抱里享受,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就算单脚跳跃是丑陋的,也比像先前那样被人兜在怀里昏头转向的要好。

“……真的,您把我放下来吧,”黎景深仿若未闻。

张清咬咬牙,放下身段示弱道:

“黎先生,求求你了。”

“就这么不想被抱着?”黎景深抱着往下滑的张清往上掂了掂,大手自然而然地放到了张清屁股下面。

张清和他大眼瞪小眼,圆溜溜的黑眼珠就这样水润润的看着人。

黎景深哑然,泄愤地拍上张清丰满的屁股。

“啊!”

措不及防的一拍吓到了张清,他轻呼,还与黎景深对视着的目光里透露出惊讶和很轻微的控诉。

眼底笑意浮现,“哼”。

黎景深轻哼一声,告诉这只笨狗,“下去吧。”

张清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男人的怀抱,既笨拙又灵活地蹦蹦跳跳寻到门口。

“那先生,我今天就先走了啊!”

他一手扶在门上,不想看身后清丽绝尘的男人一眼,只想立刻冲出这间高档馨香的房间。

可想到男人的金主身份,只得捱住心底那份冲动,乖乖扶着门回过头朝着金主作告别。

黎景深又恢复成那一副冷静端庄的模样,额头上垂落的发丝都很克制。

难以想象到这样的高岭之花会有什么感情。

高岭之花开口了,声音也是好听的不行,“我安排了司机送你回去。”

张清明显一愣,嘴巴张得大大的。

反应过来这样很傻后赶紧闭上嘴巴,但是他还是很高兴的,这样一来不用自己坐地铁回去,又省了一笔钱,而且他也发愁这么晚他的腿怎么办。

金主真是个好人!

虽然金主未来可能会肛他,但此刻的金主真是一位人美心善的大菩萨!

“谢谢金……!!谢谢您!黎先生,您真是个大好人!”

张清开心了。

“那我就走啦,下次再见,先生!”

张清推开门,一个穿着西装戴眼镜的男人走上来,手里拿了一副拐棍递给张清。

张清瞪大了眼睛,他这是什么时候和人发的消息,他们成功人士办事效率也太高了。

他还想和男人道谢,身后的门却已经被关上了。

啊……有点遗憾。他转过身,试了试手里的拐棍,正好合适。

他看向眼镜西装男,男人见他已经适应了,便主动开口道:“请您跟我来,先生吩咐我要将您安全送到家。”

“好的,麻烦您了。”

“怎么会麻烦呢,这是先生的命令,也是我的工作,您不要客气。对了,张同学叫我黄秘书就好,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是由我来送您回家。”

“以后都是?!”张清惊呼。

“是的。”黄秘书点头。

“好……好的,那以后就麻烦黄秘书了。”

张清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自己也不清楚,本以为离开那股香味他就不会再晕晕乎乎的了,现在想想,只要是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事,总是能让他陷入什么都搞不清楚的脑袋宕机的状态。

这其实不是金主的原因,张清自己清楚。

他是个笨人,但凡遇到稍微复杂一点的情况,他的脑子就自动投降。

只会被动的跟着聪明人走。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是需要他用脑子的,事情很顺利地发展到现在,没什么复杂的,就是他要为了钱卖身而已。

他这颗笨脑子还想要想什么啊?

坐在车里,看着飞速后退的夜色,他都要昏睡过去了。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响起那声近在耳边带着笑意的轻哼。

好像撒娇啊……黎先生真是有点可爱。

“张同学,前边就到您说的地方了。”黄秘书提醒他。

张清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心中莫名感到安心。用力搓了一把脸后,脑子终于恢复了清明。

“谢谢黄秘书,我已经到了,您回去注意安全。”张清下了车以后一直等着黄秘书的车看不见了后才回家。

其实这里离他家还有一小段距离,可是不太方便车进来,再者说,他也并不是特别想把自家在哪里让别人知道,他们有什么正当关系呢?

能把自己家的位置和盘托出的对象,最起码也要是朋友吧。

金主……总感觉让金主知道自己家的位置有种更加难以言喻的别扭。

可能,是罪恶感吧?

莫名的联想使张清迈向回家路的脚步沉重,心情艰涩。

不适感在爬完8层楼梯以后看见熟悉的贴着“阖家欢乐”门联和童子贴画的时候得以缓和。

迫切地打开家门,家里如常是一片漆黑,自从欠债以来,他和妹妹的生活就过得很节省。

妹妹身体不好,他就让她早早睡觉,早睡早起,最健康也最省钱。进门以后仔细地反锁大门,又摸索着换好了拖鞋,然后第一时间向屋里走去,推开那扇门,整个过程轻的像没有人来过。

接着一点微弱的亮光,张清蹑手蹑脚地走到妹妹床边。床头是一只小小的兔子灯,散发着微软而温柔的暖黄色灯光。兔子灯是张清买给妹妹婉棉的礼物,他实在没有办法确保每晚都能回来陪着尚年幼且病弱的小妹,就哄着小孩把兔子灯当成哥哥在身边陪伴。

暖黄色的灯光下,遮掩了苍白的脸色,女孩的小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下巴尖细的惊人,两只细细的眉毛在睡梦中也微微蹙起,像是在梦里有什么伤心事。

张清心疼的心尖一抽,他快要被女孩蹙起的眉毛戳的心脏要漏气,他的小妹才8岁,正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小孩做梦应该都是糖果屋,怎么会带着愁容。

他伸出手,温暖的大手熨在女孩的额头,感受到在夏季里不正常的低体温慢慢在温热的手掌下回温。似是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小女孩不自觉的额头蹭蹭张清的手掌,他心头一热,心里感到像是被一只很小很小的幼猫依赖着。

在床边站了一会,等到小孩的表情渐渐缓和,看起来舒适不少时,张清又轻轻地离开了。

想着一定会努力赚钱治好妹妹的病,让两个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黑暗中,张清的眼睛变得亮亮的。

张清回到自己的房间,灯也不开就给自己往床上一扔,胳膊随意往床上一搂,将一只毛茸茸的玩偶压在身下,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

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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