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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亲传弟子 ,却连外门弟子都不如时,又该如何自处?
慕韶陷入沉思。
凤盷却在这时醒来,“师兄?”
慕韶收回思绪,低头看向凤盷的那一刻,心中已有了决议。慕韶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你可知道自己的状况?”
凤盷起身的动作微顿,他自然是知道,只是兄长为何问他?
莫非是因他迟迟不能入道而觉得丢人,可是对他失望?他该怎样挽回师兄的心……
不过瞬间,心思百转。
凤盷低着头神情阴郁,他不能让兄长对他失望。
下一刻凤盷抬起头望向慕韶,目光坚定,笑容温暖,“经脉受损也并非不能医治,我现下虽比同期弟子要慢些,但我阵法符箓学得快,前期我身体不行,以阵法符箓弥补,待我身子修养好了,便是超过他们之日。只是还请师兄莫要对我失望,我会证明给师兄看的。”
慕韶见他竟如此豁达开朗,目光微动,心中却觉酸涩,他声音沙哑却难得柔和,“你如此想便好。”
夜间又见阵雨,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已是深夜,凤盷早已入睡,慕韶手中拿着一瓶酒,坐在莲台上看雨。
甲一是得天材地宝炼製而成的傀儡,生而便有灵智,几乎与常人无异。
甲一端着木盘上前,盘中放着一隻玉瓶,他小心地跪在慕韶身边,轻声开口,“主人,今日还没用药。”
慕韶放下酒盏,从那玉瓶中倒出一颗药丸,玉清王莲的奇香散开,盯着那药丸看了半晌,目光复杂,叹气,“罢了。”
那一刻他似乎做出某种妥协,“拿下去罢。”
慕韶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于他是特别的,从见到凤盷的第一眼,慕韶就知道。
但是慕韶排斥过去的一切,过去既是过去,便不该来烦扰今生。
他从不是过去的影子或执念。
可这个孩子还是被安排到了他身边,被命运亦或是曾经的自己。
慕韶的在相处中渐渐意识到,他对这个孩子的抗拒和疏离都显得如此无力,他的抵抗不过是在折磨自己。
慕韶从不与自己过不去,若是抗拒这个孩子折磨自己,那慕韶会选择放任自己随心而动。
认清现实,及时止损,这便是慕韶。
慕韶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现在的他了解自己,而过去的他同样了解自己。
于慕韶而言,过去的一切并非不可接受,只要有足够的理由。
若这个孩子能给他这个理由,慕韶并不介意接受过去。
或许这场自己与自己的博弈,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掐住自己的软肋,胁迫自己妥协。
博弈尚未开始双方便是一败涂地。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场博弈从始至终就是两个输家地拉扯,他不是输给了自己,而是输给了这个孩子。
、第十回(虫)
“你要的东西。”
慕韶接住欧阳芳抛过来的储物袋,欧阳芳大喇喇地在案几边坐下,拿起案几上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闭眼轻嗅,啧道:“穷奢极糜。”
慕韶验完储物戒中的东西,瞥向欧阳芳,“速度有些慢。”
欧阳芳狠灌了两杯茶才道:“你不知道十一出关了啊?我哪儿有空。”
慕韶挑眉道:“原是处处都慢。”
欧阳芳不屑,“你一个情窦未开的毛头小子懂什么。”
慕韶神色冷淡,“我倒宁愿终生不懂。”
“跟你说不通,”欧阳芳翻个白眼,低头喝茶,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用探究的眼神打量慕韶,“听说你要离开宗门一阵?”
慕韶淡淡应了声,“恩。”
欧阳芳一脸稀奇的表情看向慕韶,“星月岛那个老东西飞升在即,魔修蠢蠢欲动,正是多事之秋,你竟肯在这时候抛下宗门?”
慕韶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凤盷无法引气入体,待在宗门于他无益,我带他出去历练,打磨心境,于日后修炼有益。”
“我自是知道越早打磨心境于修炼越有益,可你竟在这般要紧的关头为他抛下宗门,我以为你不看重这个师弟。”
慕韶道:“宗门有谢子昀一人足矣。”
欧阳芳闻言满脸唏嘘,“谢子昀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见你这么个人,压他一头不说,什么累活重活都是他的,你这个首席大师兄倒成了甩手掌柜,逍遥自在。”
“他是掌门继承人,自是与我不同。”
欧阳芳懒得跟他辩论,隻道:“你怎就突然这般看重你这师弟了?莫非他也有何过人之处?”
“如今情况特殊,我与谢子昀总归要有一人在外把握外界动向。”
欧阳芳看向慕韶,神情依旧有些狐疑,“只是如此?”
慕韶敛眸看着杯中茶汤,声音很轻,也不知是在对谁说,“权当如此。”
“师兄要带我出门历练?”凤盷惊喜道。
“不错。”
哪怕得到了慕韶亲口允诺,凤盷仍觉不可置信。
犹记昨日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今日却说要腾出时间来带他出门历练。
凤盷摸不透慕韶的想法,心中喜意却是压抑不住,哪怕慕韶仍旧没有表现出多亲近,可既然是带着他外出历练,必定是要时时刻刻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