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等待方圆五百里的幸存者捕捉到我的信号,发出求助的声音。
猫耳朵02
没有幸存者发出信号,我画了个零,揉着鼻梁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
我的一天是这么组成的:
早上起来,如果天气很好,我出门检查哨所有无异兽入侵的痕迹。
每周大概一次,我会离开哨所,走得远一点,寻找异兽出没的痕迹并收集泥土样本,分析污染浓度。
如果我出门,我会在晚上返回时吃饭,进入休息区睡觉。
如果我没有出门,这一天我会整理文书,开启电台接收信号,接收补给并将样品和报告交出去,清点库存,偶尔会翻看一些破损的闲书,在战后找到书籍不是很容易,但还好哨所里有一些机械操作手册,几本破旧过时的言情小说,我打发时间很容易。
关上电台,把今天记录的活页捏起来,我先回房间把它订回工作日志。
拽了两下锁,确保这天晚上李好好无法翻看我的抽屉。
偶尔我会把工作日志带回房间去写,这就给了李好好偷看的可乘之机。
夹着的那张照片过于古老,无论是那个五斗柜,还是那隻猫,都遥远得好像上个世纪。
我甚至也不太记得那隻三花猫叫什么名字。
回过头,李好好已经蹲在门口,用手指头犯禁,伸进门里试探,被我看了下,又缩回去,俨然是一只欠揍的猫。
每周她长出来的东西都无伤大雅,手指无非是有些惊悚,胡子不过是难看了些,猫耳朵在她长出来的东西中,已经是最无害的一种。
我记得在战前,曾经有过那么一些人,对猫耳有别样的嗜好。其中分为两类,一种喜欢兽化程度更深的,简言之,是隻人形的猫,至少不该有人的耳朵;另一类则隻对着三角形的两个尖尖感兴趣,戴个髮夹也能满足他们的癖好。
我倒没有任何癖好,李好好倒是不停地挠,好像那不是她长出来的似的。
“吵。”李好好说。
真让我意外,我以为她蹲在门口是要说“饿”。
毕竟到了饭点,我该进仓库寻找点东西吃。
“吵?你听见什么了?”
“滴滴答答。”她说。
滴滴答答。是雨声。
但哨所墙壁厚度十分可观,隔音很好,至少我是听不到的,她多了一双耳朵,听力加倍了。
我想了想,打开个人物品柜,翻出了一件陈旧的破口的棉服,从里面掏了两朵棉花出来。
“塞在耳朵里。”
那件棉服尺码偏小,之前我打算把布料和棉花拆开,用棉花缝两个护膝,但冬天过去了,我也懒得动手。
李好好犹豫了下,从软蓬蓬的棉花上扯了两撮,塞进她人类的耳朵里。
然后抬起头听了听,还是皱起眉头:“吵。”
我懒得管她,她一会儿就会静悄悄地把棉花挪到正确的位置去。
出门反锁,用身子挡住锁孔,李好好忽然起来,往左边走去。
我的房间在三楼的尽头,中间当然也还有数个房间。
她往前踩了一步,竖起那对猫耳朵听了听,又往前走了好几步,再折返回来,停在我旁边的房间。
三楼的房间门都漆成棕黑的木色,这是为了还原出战前人类偏好的木门家具的质地特地设计,但这无法遮掩银白色墙壁的冰冷,地板是瓷白色的耐高温特殊材料,一块块六边形犹如蜂窝一般拚凑在一起。
李好好捂住耳朵,在这白色蜂窝里打了好几个滚:“吵啊,吵。”
“下午有听见什么吗?”
“我上来,听见的。”
“我们第一次上来的时候你有听见吗?”
李好好奋力地揉搓着猫耳朵,从自己的耳朵里把棉花掏出来塞进耳朵里:“一开始上来,不吵。你去工作了,我在下面也没有听见声音。然后我饿了,我上来,就吵了。”
“声音是从哪里来?”
李好好指了指我旁边的房间,把耳朵贴在木门上。
李好好虽然很能作妖,但她不掌握什么开锁的技能,二楼和四楼以及地下室对她来说都是封锁区域,三楼也只有我的房间会不上锁——她只能在一楼的大多数房间活动。
她没来过我旁边这个房间,此时听见了声音,不由得好奇起来,侧耳听了会儿,哪怕隔着棉花也把她吵到了,捂住耳朵望向我。
我的房间上,挂着我的名字和职称。
何染研究员
传出我听不见声音的房间上,只有空白的一个牌子。
“是什么样的声音?”
我能理解李好好和我的不同,她是另一种生物,和我的心理活动与思维方式截然不同,而且她会以令我难以想象的方式每周变化,因此有些我听不到的东西也是合理的。
李好好就皱起眉头。我判断屋子里的声音不是很具体的东西,否则面前这个叮呤咣啷的小疯婆子不会露出这种凝重的神情。
大概过去一分钟,李好好点点头,示意她已经听懂了,猛地张开食指,衝着墙就挠了起来,发出刺耳的瘆人的怪声。
“好了。”
李好好收手:“吵死了。”
“吵死了。”我附和。
李好好莫名其妙地因为我附和她而高兴起来,笑盈盈地用力把猫耳朵猛地往下压:“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