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周村正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松了下来,也顾不得他是长辈,沈烈是晚辈,朝沈烈揖了揖手:“那就多谢了。”
一家子的身家性命算是托付给了沈烈几人。
沈烈回了一礼:“周叔客气了,天冷,您早些回吧。”
周村正笑笑,待要走,想起沈烈从前总会进山弄些猎物去县里卖的,便道:“你这趟回来会去打猎吗?我的意思是过所用不用办起来?”
这个还真要。
沈烈道:“我准备明早往里正家去一趟的。”
周村正笑:“我去走这一趟好了,能更快些,也省了麻烦,一会儿我再回去问问大山几个办是不办,要办的话我就一趟办了,你媳妇那边要是不能买到足够的粮食,大家过所早些办下来也能多些人能进县里。”
周里正办事是习惯了卡拿要的,尤其这天气并不好,恐怕卡了拿了还要再走一个拖字诀。
沈烈自己去的话得明天才能走,今晚要回去帮忙磨豆子,明天要是被一通拖卡,还真不如周村正帮他跑这一趟。
他笑:“那就多谢周叔了,辛苦您帮我走这一趟,我回去就拿了籍书和银钱送过来。”
周村正笑了起来:“谈不上辛苦,我原也要拿你们带回来的消息去通知一下族里,本就要走这一趟的,如此也算卖了我那宗兄一个人情,他办起这事来想来会更快些,不过你们也放心,不该说的我一句不会多说。”
这点沈烈自是放心的,周村正还要回陈家问一问另几人办过所的事,村里各家也得先走一圈,约定好让沈烈一会儿把籍书直接送到陈家,这才与二人别过。
大哥,你怕大嫂呀?
回到家里,沈烈下山送了趟籍书,办过所的五文钱还是桑萝给的。
头一天回来,就体验了一把花‘媳妇’的钱是什么感觉,那滋味可真复杂,幸好桑萝给籍书的时候直接连带把钱一起备好递给了他,没让他再试试张口问‘媳妇’要钱的滋味。
他面红耳赤接过那钱和籍书,匆匆说了一声谢,转身走得那叫一个快。
赚钱,得赶快赚钱!
……
有了沈烈这个苦力,桑萝发现她完全解脱了,真的,做豆腐和酱干最累的活全被沈烈包干了,他磨豆子全程不需要人去替换。
桑萝在灶屋里把魔芋豆腐都做好等凝固了,也没见他磨豆子的速度缓过哪怕一点点,做好魔芋豆腐,提了几次准备跟他替换一下,都被他拒了,说不累。
她瞧了他手臂好几眼,又去看他神色,想判断这是真不累呢还是要面子累了也不好意思说。
沈烈的脸被她盯得一点一点热了起来,再盯下去一定会红出色来,也是急了:“真不累,我从深山里往外扛野猪都扛过。”
沈安在一边猛点头:“大哥以前猎过野猪的,我和阿宁的绵袄和绵被就是卖了野猪换的呀。”
桑萝听得乍舌,买绵袄绵被的时候,那才几岁?去服役前吧,十六?
十六岁能猎野猪扛野猪?她觉得怕不是只小野猪?
不过兄弟俩都这样说了,桑萝终于不再盯了:“行,那我去编芦苇帘子了,累的话让小安来唤我。”
往石磨的孔里舀浸好的豆子和水是有技巧的,黄豆和水的比例很重要,沈烈头一回磨豆子,显然不能指望他掌握得了其中技巧,所以留下沈安给他做小助手了。
沈烈忙点头,等人走出灶屋一小会儿了才轻呼出一口气来。
抬眼就看沈安正好奇盯着他看。
“看我干什么,放豆子呀。”
沈安没放豆子,还凑得近了点儿了,小小声:“大哥,你怕大嫂呀?”
沈烈:……
他直接照着沈安脑门敲了一下:“瞎说什么呢,干活。”
沈安嘿嘿笑起来,重新往石磨里加豆子,还小声道:“我大嫂可好了,特别特别好。”
沈烈瞧他一眼,心想你再展开说说,怎么好呀,想到他自己在主屋那边能听到这边的动静,还是揉一把弟弟脑袋,老实闭嘴干活了。
桑萝回到屋里,沈宁正照桑萝教的在选芦苇杆子,挑出直且粗细均匀来的备用,桑萝来的时候桌上已经堆了好些选好能直接用的了,她看了看,做两张帘子的话应该够了,直接找出做好的麻线带着沈宁动工。
芦苇帘子桑萝没编过,只是从前看到过,具体的加工工艺她不了解,但她自己琢磨着大概也能做出来。
这东西做着自家用的话在桑萝看来并不那么难,把精选的芦苇杆子用三根或四根线绳逐根打结固定成一副可放可卷的帘子就成,不需要弯折芦苇杆子,只需要排列紧密,做得细致一些就行。
上手试了试,确实不难,沈宁在旁边看桑萝固定了两三根芦苇杆子自己就会了,问清是要做两张帘子,自己到方桌另一边也开了一张。
一边做着,一边有些好奇,问桑萝:“大嫂,咱们编这个做什么用啊?”
桑萝下巴朝床的位置努努,道:“挂在两张床中间。”
沈宁疑惑:“为什么床中间还要挂张帘?这样不是不方便说话了吗?”
平时两小只睡新床,桑萝睡旧床,睡前习惯各在各的床上盘腿坐着,或说说话,或是由桑萝教他们读《千字文》,或是再出点儿算数的题让两人算。
中间挂着帘子,不就看不到人了吗?
桑萝总不能说男女有别,我被你哥看着的话会非常尴尬,得隔出点空间来吧,她笑:“不会不方便呀,声音又不能隔了,挂了帘子好看,等编好了挂好你再看。”
沈宁看看自己手中的半成品,再想象一下这东西挂上去的样子,又看看那两张床,她怎么想怎么觉得靠墙挂也比挂中间好看吧?
不过小姑娘也就疑惑一小下下,大嫂喜欢挂中间那就挂中间,还是依着大嫂来。
……
沈烈磨豆子的效率比之桑萝带着两个小的时不时要停下揉一揉手臂,或时不时要换一换人的要高得太多了。
桑萝手中的芦苇帘才编了一半,沈安就过来说豆浆磨好了。
后边的活就得桑萝来了,她留了沈宁继续编帘子,沈安看灶屋不需他忙了,索性就留在主屋里,跟着自家妹妹学了学,接着桑萝编的那半张往下编。
沈烈在灶屋里等着,就等到了桑萝一个人过来。
他其实很好奇,第一次知道黄豆可以磨成这个样子,听沈安说桑萝这些手艺都有教给他和阿宁,也就没有避嫌,在一旁看桑萝怎么做那所谓的酱干。
桑萝看他在一旁,也无所谓,该指使的指使,做豆腐的时候一些注意事项和要领还会教一教沈烈。
豆浆出锅的时候,点卤之前,桑萝给沈烈和两个小的各舀出一浅碗豆浆来,与沈烈道:“放坛子的架上有小罐子,里边有麦芽糖,可以搁一点,会更好喝,三碗,你和小安、阿宁一人一碗。”
沈烈没想到自己还有这待遇,有点儿懵。
“我不用喝这个,你们喝吧。”
虽然不知道这豆浆是个什么味儿,但这是能卖钱的,而且加糖的东西,一听就是小孩子才喜欢喝的吧,他喝着算怎么回事。
桑萝笑了:“喝吧,自家做的东西你尝尝味道,我晚上太晚的话较少吃东西,通常早上做嫩豆腐时会给自己留一碗,这个补身子很好,但每天也不能喝得太多。”
她和两小只的身体就是这么慢慢养好了的,不过豆浆虽好,也能天天喝,却不能过量。
沈烈的关注点却在早上做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