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就在她的身后,坐着一对母子,妈妈从上车开始骂儿子。
安夏被迫听了一路,原来是儿子期末考试考了个悲剧,妈妈正在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数落。
大致原因是,儿子在考试当天早上睡过头,父母又不在家。等孩子起来的时候,第一门都快考完了。
“还好是你们学校的考试,要是高考,你连门都进不去!一分没有,我跟你讲!”
“不能怪我,那个闹钟的声音太轻了。”
“什么太轻了,是被你按掉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不记得我伸过手。”儿子还挺委屈。
妈妈进行新一轮的暴风骤雨,把儿子从小犯过的错都拎出来数落一遍。
其实安夏还蛮能跟这个儿子感同身受的。
有时候闹钟定早了,迷迷糊糊醒来,看一眼时间,觉得还能再睡五分钟。
至于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是几点,那就完全听天由命了。
如果刚醒来的时候,能有点什么事干,也不至于如此。
当这儿子五岁因为不肯起床,导致尿在床上的事迹也被翻出来的时候,深市终于到了。
安夏一进公司门,赫然发现「哇哦」就放在程序员的桌上。
张总跟几个人围在那里,琢磨这个软件。
安夏有点紧张,啊,不会阿君私卖程序给我的事情被张总发现了吧?
张总听见有人靠近,转过头来,看到是安夏,脸上洋溢着笑意。
“这么高兴?”安夏笑着问。
“对!这个软件你知道吗?”张总指着「哇哦」。
“知道啊。”
“做这个的人很有想法,但是功能太简单了,阿君现在正在开发的,比它强太多了!”张总眉飞色舞,沉浸在「我比竞争对手牛逼多了」的快乐之中。
“那很好嘛。”安夏松了口气,没发现就好。
张总转而又说:“这个打字游戏很好玩,虽然程序上实现起来不难,难得是想法。可惜只有英文版的。”
“我看到有中文版的了,我们厂用的就是。”安夏说。
张总双眼放光:“能不能帮我买一个,这个软件也太神秘了,我还是听朋友说,才从他那里拷过来的。”
“行啊。”安夏爽快答应。
同时,她发现了两个问题。
第一,可复制性太强,她完全忘记在软盘光盘的世界,盗版满天飞。
第二,行销渠道完全没有,全靠人传人,连张总这个吃it饭的人都不知道上哪儿买。
盗版的问题暂时解决不了,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第二点是现在可以解决的问题,得想办法打广告。
安夏周日晚上坐飞机回家,落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回到家,安夏摊开从张总那里拿到的全国计算机用户的调研。
数据非常全面,不仅有全国总计算机的大概数字,还有不同行业使用计算机的情况。
安夏可以通过这些数据大致推算出全国有多少台计算机是哇哦的潜在客户。
再倒推,给哇哦在电视上打广告是不是划算。
此时在央视黄金时间投放广告一个月报价六万两千块,打广告的单位不多,磨一磨应该可以稍微降一降。
安夏经过反复测算,确定只要再卖掉20块带汉卡的哇哦,就能把广告拍摄费和投放费都挣回来,再之后多卖出一块,就是赚的。
拍摄场地和拍摄演员是黄厂长拍时装广告的同款。
黄厂长听说安夏也要拍广告,兴高采烈地表示愿意免费借样衣给模特穿。
双方都借彼此的广告露一下自己,也算合作愉快。
两版广告的场景和人员都一样,不同的是一个主要突出衣服,一个主要突出哇哦软件会为公司带来什么好处。
光在电视上打广告还不行,现在有电视的人家不多。
虽说各单位有资格拍板采购的人家里大概不会缺。
但也就黄金时段放那么30秒不到。
万一去上个厕所,回来就没了,或者刚有个印象,死活想不起来厂名和电话,都不好。
安夏翻出ib公司办事处的电话,与他们商议是否可以在他们的店里销售软件。
办事处直营只针对企业客户,零售店都是代理商拿货。
安夏忽然灵光一闪:“能不能在面向国内用户的电脑里预装我们的程序呢?”
接电话的职员表示需要向上级请示。
安夏没打算吊死在一棵树上,她又连续找了好几家国内的电脑生产商。
央视黄金档的广告费没白花,这几家电子厂的大领导都表示看到过这个广告,认为这款软件比较好用。
但是……
“我们买你的授权,就等于增加了成本。如果顾客并不需要这个软件,那我们的成本不就增加了吗?价格上完全没有吸引力。”
只有一家迫不及待想要脱颖而出的小厂表示愿意付使用费给安夏,每装一块带汉卡的哇哦,他们向安夏支付两千元。
与市场价三千五百块相比,他们觉得自己赚翻了。
他们还想好了广告词:无需再为选择合适的汉卡而烦恼,开机即可使用。
与随时可能被人盗版,一毛钱都赚不到,还是装机赚得稳,安夏也觉得自己赚了。
周一去上班,龚伟又拉着他们开会。
“这次全国都看好汉城奥运会夺牌,各种运动服都已经开始卖了。几个纺织厂都开始加班加点的干起来了,六厂直接增加了四条流水线!”
龚伟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口气说出来,他看着安夏:“我爸他们也决定,还是把生产计划调整到全力生产涤纶,不能错过这四年一次的大好时机!”
“哦……”安夏淡淡地应了一声,她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加大量?现在各地的服装企业都在加大力度生产,他们的经销商都在催他们快点生产,快点发货。我接到好多电话,都在问我们什么时候能供货。”
龚伟声音急迫:“要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安夏问道:“他们有多急?急到拿订金过来下订单,收到料马上结尾款的话,那我可以同意。”
龚伟暴躁地抓着头发:“怎么可能啊!大厂结款都没这么快的!你在想什么?”
“所以,还像以前那样,压款从一个月起步,个月常见,上不封顶?我们这小船等得起吗?”
现在牡丹纺织厂的客户除了九厂给的几个信誉很好的老牌服装厂之外,就是一些私营和民营服装企业,比如黄厂长。
他们的缺点是订单少,优点是结款快。
“按你说的,现在除了九厂,都在生产运动服面料,算过现在供求情况吗?”
安夏问道。
龚伟愣了一下,摇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敢掺合进去,小心点,别1949年投了国军。”
安夏绝不同意牡丹厂参与涤纶大生产。
“跟我去趟总厂,我让真正懂行的人跟你说。你这人真是的……”龚伟不服气,硬拉着安夏去九厂,希望自己父亲可以说服她。
没想到,龚书记跟安夏谈完之后,改变想法的居然是他。
安夏没有跟他聊奥运会成绩的不确定性,也不跟他说可能造成的产品积压。
只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