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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

 

珍珠手串

一早, 几个丫鬟躲在屋檐下说悄悄话。

本该是进去伺候的,可今日戚二爷迟迟未出来,就连她家姑娘都没摇铃。

听雪蹲在檐下, 托着脸叹气:“姑娘再睡下去, 长寿面都凉了。”

羌弥翘着腿晒太阳,哄她道:“那你进去喊姑娘起床。”

听雪杏眼圆睁的瞪她, “你瞧我像傻子吗!”

问月在一旁听她们二人拌嘴, 抿唇轻笑。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里面传出了传唤声。

听雪、问月立马去端热水, 入内伺候梳洗了。

戚钰打着哈欠靠坐在软榻上, 侧首瞧着内室的姑娘净面。

听雪将用过的水端出来,刚要去倒了,却是听得一声懒洋洋。

“放着吧。”

听雪眸色微楞,显然不解, 却也依言将手中银盆放到架子上。

戚钰慢吞吞穿靴,站起身, 松了松筋骨, 堂而皇之的过去, 用那美人儿用罢的洗脸水, 哗啦哗啦的搓脸。

谢蕴见怪不怪, 倒是两个伺候的丫头瞪圆了眼。

问月正值芳华, 见此景, 脸都羞红了。

听雪呆呆看了一瞬, 脑袋扭回来,喜盈盈道:“祝姑娘生辰吉乐!”

说着, 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只憨态可掬的泥娃娃来,“这是奴婢捏的姑娘, 送给姑娘当生辰礼。”

旁边用一条帕子呼噜完脸,又擦脖子手臂的戚钰听见,扬声喊:“怎的不知道也捏个我?给你家姑娘凑个一对儿,那才是真的祝她生辰吉乐。”

听雪年纪小,尚未通情事,对这话一知半解,老实巴交道:“没想到。”

戚钰自个儿将那帕子搓了,笑话她:“脑袋里净装些好吃的,馋丫头。”

谢蕴对上听雪颇为委屈的表情,扭头冲那使坏的人道:“……你闭嘴。”

说罢,刚想用糕点哄哄她,唇微启,忽的想到,这不正中戚钰那笑话人的话了?

她神色微怔,那边将洗脸水泼了的戚钰,似是知晓她所想,勾唇低笑。

谢蕴扭头,嗔他一眼。

不多时,听雪将长寿面端了来,雪白劲道的面条冒着热气,上面卧着一颗荷包蛋,铺着两颗小青菜,撒了把小葱花,闻着很香。

“姑娘快用,这是用鱼汤煮的,香着呢。”听雪邀功道。

只有一碗,谢蕴也不多问,只刚拿起筷子,对面坐着的戚钰屈指轻敲了下桌案,不爽问:“我的呢?只给闻闻味儿?”

听雪绷着脸,一板一眼道:“正让人给二爷煮着呢。”

谢蕴唇角弯了弯,垂眸吃面。

她吃了小半碗时,戚钰的那碗面姗姗来迟。

也是长寿面,只是与谢蕴那碗一比,寡淡得索然无味。除了面,还是面,没有葱花青菜荷包蛋,就连汤都只是汤。

谢蕴扫了一眼,眼角弯弯,不甚意外。

戚钰直接气笑了,再一抬眼,跟前哪还有那馋丫头的影子。

“你那丫头欺负我,你不管管?”戚钰眉梢一挑,语调上扬。

谢蕴抿着笑,分了颗小青菜给他,“让你惹她,听雪都十六岁了,是大姑娘了,哪愿意听旁人说自个儿馋?”

“我说的不是实话?”,戚钰囫囵吃了口面,才又咕哝道:“还挺记仇,冤有头债有主,小丫头欺负我,那我只能找她主子讨回来了。”

谢蕴瞪他一眼:“……”

有些后悔分他那颗小青菜了。

这人委实过分,她一身青青紫紫,都不好让问月、听雪瞧见,只能让他压着,将那身痕迹仔细涂了药。

昨夜昏暗,又隔着衣衫,可今日天光大亮,女儿家的身子都被他瞧了去。

檐下蹲着小丫头,她被他那双手上的茧子磨得生痒,愣是不敢生出丝毫动静。

戚钰分明是瞧了出来,却是故意使坏,按揉着尖尖让她舒爽,却又怎么都不够,生生逼得泪眼朦胧,才终是放过了她,给她爽快。

谢蕴做贼似的将床上被褥收拾过,才唤了丫鬟进来伺候。

她坐在床边,等得问月端着银盆进来,故作不小心,将手中半盏茶洒在了被子上,与那洇湿痕迹一并融了去。

问月慌忙收拾床帐。

谢蕴心慌意乱,余光忍不住的往那处凌乱瞥,紧张的很,外间却是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笑她欲盖弥彰。

好在这世,谢蕴与戚钰做夫妻不过几日,而后戚钰便被撵去了书房睡。

谢蕴身边伺候的丫鬟,也只见过一次敦伦乱景,问月与听雪此时并未多想。

只是险些里子面子尽失的谢蕴,哪还能给戚钰一个好脸?

用过饭,已日上三竿。

谢蕴换上了叔母给她做的那身湛蓝衣裙,繁花绣纹,好不精致。

戚钰倚在屏风前,啃着苹果瞧那描眉画眼的美人儿,吊儿郎当问:“哟,今日打扮的这般好看,是要去赴哪家儿郎的约?”

谢蕴眼皮轻撩,瞧他一眼,将腕间白玉镯取了下来,当着这人的面儿,换了匣子里的那只青玉镯。

纤纤玉指刚拿起,不及戴,便被一只绷着青筋的大掌攥住了手。

戚钰似是气笑了,骂道:“你当我死了不成?”

他对姑娘家的东西知之甚少,但谢蕴这只镯子,他却是见过的。

王观前脚将这镯子拿给她,她后脚便与他提了和离之事。

那时他以为这是她和王观的什么定情之物,也口不择言的说过坏她名声之言。

可即便是如今知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戚钰也断然不能让她当着他的面儿,便这般放肆!

他是信她,又不是不吃醋啦!

“做什么?”谢蕴轻掀眼帘,“既是要赴约,当要佩戴人家所赠之物,是乃礼节。”

“我懂个狗屁的礼节!”戚钰咬牙骂,“那姓王的已经跑去了青州,难不成你还要千里迢迢去寻他?”

他说着,十分强硬的将那匣子阖上,塞回了梳妆奁,眼不见为净。

那皓腕玉白,着实惹人眼,戚钰想起什么,又粗声粗气道:“二爷送你的珊瑚串子呢,怎么就从不知戴着哄你二爷欢心呢?”

这是醋了。

谢蕴垂着的眼忍笑,故意道:“不知丫鬟收拾到哪儿了,许是放去了库房吧。”

这一亲一疏,一远一近,当真分明的很。

戚钰捏着那颌骨,将她脑袋抬起来,不由分说的亲她。

谢蕴刚搽了唇脂,他那般亲法,总要弄花,稍扭头避了避,换来的却是他亲得更重。

少顷,谢蕴被松开,她抬眼瞪去,斥责的话还未出口,又无奈吞下。

疏眉俊朗的郎君,唇上沾了女郎的唇脂,轻挑着眉,视线耷拉落在她脸上,有股子得意,又有些醋意的狠戾。

谢蕴抬手,葱白的手指轻轻擦去他唇上晕开的红,无奈道:“你较什么劲儿?那珊瑚手串太艳,平日里用不上,才让人收起了。”

谢蕴衣着素雅,向来是端庄的。

戚钰送她的那串珊瑚,与他一般浓烈。

分明是不般配的,却是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戚钰似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伸手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一通摸,“那木匣子呢,扔了?”

“一并收着了。”谢蕴道。

戚钰这才舒爽了,松开她,“收拾收拾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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