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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

 

上有生命的舞女。

不过一会儿,尉白榆捧着一本厚书归来。

皮质封面,用料很坚硬,端正的文字被染成金色,紧贴在棕色书皮上。

“这还是我上私塾时,史记先生送的呢。”

温凝雨伸手接过,翻开。

还很新的纸帛,黑字随意而大方,却并不影响观读。

温凝雨不识字,只能呆呆听着尉白榆介绍。

“按史书来讲呢,二百年前,安国还不姓安,姓宛。”

那朝代可叹叫一个惨绝人寰呐,皇帝继位后,无心理政,与西周统实行分封制,在地区建立各种诸侯国。

纳税,收费,各种贪污腐败随处可见,农民被压榨,苦了百姓们日夜操劳,不得安宁。

后来,农民起义,百姓们游行示威,宛期最终也落得后秦下场,官吏死的死,逃的逃,还有的卷家产投奔敌国,什么正义都被贬的一文不值。

这时,当代有名将军亲手灭宛上位,改名为安,先统一各诸侯国,救济百姓,实行“和平制”政策。

初安盛世,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然而,总有些外边的苍蝇闲不住,几次宣战,皇帝无奈,只得调动军队,平西原,定京城。

尉军奉令作战已有百年,代代武术代代相传,直到先皇登基,也就是尉姓一族。

在那之后,边疆暂且平和,安个照样是安国,百姓照样和乐。

温凝雨蹙眉咬咬唇,“然后呢,没有了吗?”

尉白榆摇头,“有,然后就到我大哥这一代了。”

尉常晏十六岁从军,十八岁才与二皇相认,一直流到今日,不过才走了七八年日子。

可这七八年来,战事顺利,从未听说过有尉军战败之事。

“对于京城无人不识的,除了我大哥,还有一个人。”尉白榆说。

“冥王吗?”温凝雨问。

尉白榆点点头,“你很聪明。”

“其实,相比于百姓们说大哥无情,那么冥王比大哥可要更无情百倍。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现实中。”

百姓们都在指责尉将军,却无一人敢提冥王。

只因,这所谓的冥王,人们甚至连他的住所在哪都不知。

他不仅是一位战士,还是一门组织,是专门受皇帝命令,刺杀官员,抓拿腐败大臣的神秘组织。

据说,冥王的势力,包括手中兵权,地位,可是与皇帝都不分上下……

谁敢说啊?

这种在暗中观察的,随时可以造反的,怕是话多了句,没反应过来人头就落地了。

温凝雨点点头,“好厉害的样子。”

尉白榆嗯了声,“那次尉军战败,他也在其中,所以……”

拿起那部史书,小姑娘有些生气,“我绝对不会相信,皇帝最重的两柄宝剑都送出去了,竟还是败仗!我不信!”

温凝雨陷入一阵沉思。

冥王。

“如今还害得大哥容颜俱毁,武功尽废……”

温凝雨忽然眼睛一亮,问道:“武功尽废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焉焉看了他一眼,“就是多处筋脉被断去,虽还能打,不过再无将军时威武了。”

温凝雨点头表示理解。

“大哥平时对我那么好,对下人侍卫也很好,打仗赚来的功勋奖,银子,全都抛在将军府养活咱们……那些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说我大哥杀人如麻,青面獠牙!害得京城女子无一不害怕他……”

温凝雨努力回想着他来将军府后发生的一切。

不用斟茶递水,将军就给他饭吃,替他洗脚,帮他包扎伤口,在他受伤时,还会把他抱进怀里。

将军浑身上暖烘烘的,像围着个大暖炉。

就是,眼睛很凶,唇片也薄,气息还很冰冷……

也……不是青面獠牙啊,将军的皮肤明明是白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温凝雨觉得他是好人。

是的,将军就是好人,是一个长得很坏的好人。

想着,温凝雨站起身,隔远眺望着这片一望无际的药海,兴奋道:“我们帮将军赚银子吧!”

尉白榆还有些愣,坐在地上抬头,“我们?”

温凝雨点点头。

“你确定?”尉白榆又问。

温凝雨怕她不信,左右盼望几下,“你的药草,我能摘吗?”

尉白榆往后一躺,点点头:“摘吧摘吧,我倒要看看本就身为草药的百杵本杵能捣鼓出些啥东西来。”

话音刚落,温凝雨已经迫不及待了。

夜晚,黑暗环抱整个不夜城,红艳的灯笼钻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油纸伞,从古道长河一直长伸至蓝顶红房。

温凝雨抱着张小方桌,有些胆怯地缩在尉白榆身后。

自这么大以来,他还是,转过身去,正好瞧见温凝雨侧躺在榻上,双腿悬在外边,可谓是不省人事。

那套黑夜早已褪去,如今换上了素白面料,松垮垮挂在肩上,轻纱落地,却不沾染染尘泥。

终与往日内的女装不同,如今的他是朴素的,纯洁的,是出淤泥不染的白莲。

可惜,白莲最会骗人。

尉常晏站起身,步步朝他走去。

不知道这是否又是个骗局。

待他熟睡后,再杀了他。

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想要他头的,取他姓名的,上到朝廷大臣,下到府中继母,二弟,而如今,还来了位身份不明的夫人。

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尉常晏死死盯着榻上的人,宫灯暗明若隐若现,尖锐边缘扫过下垂的羽睫。

最终,他还是松了手。

后者似乎感到有些微痒,眉头轻轻皱起,搭在脸旁的手也慢慢收拢。

尉常晏又看了好一会儿,从床边拿起块小毯子,给他轻轻盖上。

温凝雨不再动了,似乎已熟睡过去。

——

隔日,温凝雨是被一阵鸟鸣声叫醒的。

天已大亮,床上的将军早已不见踪影,原本杂乱的木桌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迷迷糊糊坐起身,清晨的太阳闪着暖色的光辉,让原本素白的衣料都晕上一层黄。

“咯吱——”房门被推开,温凝雨被吓得一抖。

门外的夜澈见状也感到冒昧了,退出几步,捧着一堆叠好的衣裳弯腰行礼,“那个……夫人,将军唤我伺候您更衣洗漱。”

温凝雨颤颤点头。

至于为何让一位男儿伺候更衣,温凝雨就不会多想了,因为他没人类心眼儿多,过度的思考只会令他根须脱落。

不过,昨日的伤口的药放在西府中还没拿过来,温凝雨独自更衣时想了想,还是将包在身上的纱布取下。

西南中虽无东南草药丰富,灵气充沛,奈何植被也不少,昨日鲤鱼帮他将部分叶脉接回,许是并不会影响他自合能力……

半个时辰后,温凝雨凭着记忆走到竹园。

白榆被关禁闭了,他不可以去药山玩,也不可以出去攒银子,而后将军又把他关禁闭了,他不能去御膳房,不能找菜伯,也不能吃菜伯的面。

所以,在这方面,将军是可恨的,虽然百杵并不懂爱恨。

但它就是不舒服,就像在变成人前,要先长出根茎叶,而如今这种情况,就如根须被恶意缠绕住,揉成一团,憋得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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